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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传奇茉莉香片》看聂传庆的心理病机 《茉莉花的芬芳》是一个感人的故事。小说人物的心理刻画非常深刻, 而人物细小的动作、神态有传神的功效, 可以说是一篇优秀的心理分析小说。张爱玲对人物两日生活琐细的横断面截取, 呈视出主人公二十年的人生状态, 寥寥几笔却剥茧抽丝, 有因有果却触目惊心。本文通过对文本的回归和细读, 具体分析主人公被扭曲的爱情心态。 张爱玲是一个注重借鉴西方现代文学思想方法和艺术技巧的女作家, 她受弗洛伊德心理分析学说的熏陶, 以独特方式对都市青年男女的诸种精神现象和情结进行深入的挖掘。张爱玲对于西方精神心理分析理论的接触与容受是从弗洛伊德学说在中国的流行和传播开始, 当时的各种刊物翻译阐释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 介绍了梦的现象、潜意识、原欲、自我以及变态心理等来解释人的行为。上世纪20年代崛起于上海文坛的张爱玲, 在他的养成教育中对弗洛伊德等精神分析学说是不陌生的。在她的文章里, 张爱玲也屡屡提及弗洛伊德。严家炎曾说, 张爱玲的小说成就首先在于其表现都市中两性性心理的刻画上具有前所未见的深刻性, 并推崇她的出现使得心理分析小说达到一个小小的高峰。 《茉莉香片》写了一个二十上下的男孩子聂传庆残缺畸形的爱。他潜意识爱着天使般的丹朱, 但却总是用自卑, 自哀, 用沉默甚至于怯懦来表达他的胆怯懦弱的渴望与激情。故事开始于公交车上的两位主角的不期而遇。丹朱如往常一样跟传庆搭话, 问他选的课, 无意间聂传庆翻到丹朱父亲的名字“言子夜”便使聂传庆陷入了疯狂地自我想象与半虚半掩的母亲和言子夜之间的故事拼接。吃掉各种如果之后, 接踵而至的是对言子夜的畸形的倾慕, 对言丹朱变态的爱“有你就没有我”。在潜意识中他压抑着对这个女子深深的爱恋, 病态的人格心理最终导致他对丹朱施行了一次残暴的心理发泄。圣诞节夜聂传庆狂暴残忍地攻击言丹朱, 这个有悖常情, 或者说是灭绝人性的粗暴行为却是一种无力而悲哀的爱, 一种变态畸形的爱的宣泄。聂传庆爱言丹朱, 事实上是更加渴求得到她的爱来填补自己缺失的爱, 孤独的灵魂。但在努力获取爱的过程中, 事事给他作对, 他不能把自己从深刻的自卑孤独深渊中拯救出来, 也没能获得丹朱实质上的帮助, 以至于最后他无法压抑内心早已填满的欲念, 用暴徒的行径毁灭一切, 连同自己空虚的生命, 孤独恐惧不断残酷吞噬的灵魂。 青春期是每个人最为美好浪漫的人生阶段, 青春异性之间容易建立起玫瑰色彩的亲密关系, 但这都需要建立在正常的生长发育基础上的。弗洛伊德认为, 十二岁以后进入生殖阶段, 生殖器在性生活中具有无上威权。此时明显的标志是异性恋。如果这个阶段发展正常, 就可能具有最理想的人格, 无论在性方面, 社会方面, 心理方面都可达到成熟的完美境界。作为二十上下的男青年, 聂传庆极力想要证实自己与女性截然不同的阳性身份来摆脱他的与生俱来的阴性气质, “他穿了一件蓝绸子夹袄, 捧着一叠书, 侧着身子坐着, 头抵在玻璃窗上, 蒙古型的鹅蛋脸, 淡眉毛, 吊梢眉, 衬着后面粉缎一般的花光, 很有几分女性美”。这先天的体质从最开始就注定了这个渴望爱的孩子将发展一段不正常的情感心路。每个处在青春期的男生女生都希望能得到异性关注的目光, 这是一种满足自我性别的认可。聂传庆在没有一个朋友的情况下, 得到了言丹朱的注意与关心, 只是这种关心和喜爱参杂的是对同性的情感表现, “我想是因为我把你当做一个女孩子看待”。很明显, 聂传庆还是挣扎地想实现自己在生理上作为男性的应有的阳性气质。当卖票的来向丹朱要钱时, 传庆便是主动要为丹朱买票。他也无法成为一个另类, 面对这个人见人爱的女孩“电烫的发梢不很卷了, 直直地披了下来, 像美国漫画里的红印度小孩, 滚圆的脸, 晒成了赤金色, 眉眼浓秀, 个子不高, 可是很丰满”。在小说或隐或现中都可以察觉聂传庆对于这个女孩的喜爱, 当丹朱问他:“传庆, 你嫌烦么?”传庆摇了摇头。是的, 传庆是不可能对丹朱感到烦人的, 他是如此渴望能得到丹朱作为爱人, 作为父亲, 作为母亲的爱。他总会在有意无意之间想起她“窗外的杜鹃花, 窗里的言丹朱……”这个在传庆眼中是个“健全美丽的女子”深受着异性的爱恋, “那活泼的赤金色的脸和胳膊, 在轻纱掩映中像玻璃怀里滟滟的琥珀酒”的单纯。美丽单纯的爱恋对于青春期的孩子本是一件浪漫幸福的事, 可是对于聂传庆, 这个孤独自卑, 懦弱敏感的有些猥琐的心理孤僻男, 这份简单快乐的爱恋却是一种无形的心理负担。“他不能老是凑在她跟前, 用全副精神听她说话, 让人瞧见了, 准的产生某种误会, 说闲话的人已经不少了, 就是因为言丹朱总是找着他”, 他也不得不以“三分像人, 七分像鬼”来回应父亲和继母的嘲弄侮辱。可悲的是, 连他自己也是在否定自己, “言丹朱——她的朋友多着呢, 哪儿就会看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