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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欧洲联合中的欧洲联邦主义与国家主权 “欧洲联邦”一直是战后欧洲的共同进程。 ”(Eurofederalism,以下简称“联邦主义”)和“政府间主义”(intergovernmentalism)两种主张。20世纪80年代,一位曾在欧共体委员会任职的英国人写道:“联邦主义和政府间主义,超国家主义和不同民族国家间的合作:关于欧洲的两种概念……从共同体建立的初期起就在彼此竞争。”1它们涉及到欧洲联合要达到什么样的目标的问题:是要建立一个联邦式的“欧洲合众国”,还是以主权国家政府间合作为基础的松散联合体?研究这两种主张及其影响,有助于了解欧洲共同体的特点及欧洲联合的进程和性质,了解当代国际一体化与国家主权和利益的关系。本文只就欧洲联合中“联邦主义”思潮进行若干初步的考察。 一 联邦制的联合 联邦制是“一种使民族国家的统一和权力与维持各邦的权利相互协调的政治设计”2。与中央集权的单一制国家相比,联邦国家的各组成部分(州或邦)享有更多的自主权。而联邦通常保持国防、外交等方面的权力,有联邦最高立法机构联邦议会、联邦政府、最高法院,并有中央银行和统一货币。因此,战后欧洲联合中的“联邦主义”或“欧洲联邦主义”,主张的不是通常以主权国家政府间合作为基础的欧洲联合,而是要求实行“超国家”(supranational)的“一体化”(integration),建立联邦式的欧洲机构并把国家主权向这种机构转移,以形成“欧洲联邦”(European Federation)或“欧洲合众国”(United States of Europe)。 欧洲联邦的思想有久远的历史。战后欧洲联邦主义的发展,则与两次世界大战有密切关系。欧洲本是近代民族主义和主权国家最早产生的地区。但是欧洲以主权国家为单位的国际关系中充满了流血战争,尤以欧洲为主战场的两次世界大战为最甚,欧洲各国人民深受其苦。于是在二战期间和战后初期,欧洲出现了“主权国家偶像崩溃”和“传统民族主义力量衰退”的情况1。欧洲各国反法西斯抵抗运动中的许多人们,在思考战后欧洲的命运和前途时,几乎不约而同地得出了欧洲联合的结论。他们进一步感到,仅仅通常意义的联合也不够,欧洲不能在传统主权国家的基础上重建,而必须实现联邦制的联合。他们把推翻法西斯与战后建立欧洲联邦联系在一起,作为对极端民族主义的消毒剂和欧洲长久和平与发展的保障。 例如,法国政治家让·莫内在1943年向法兰西民族委员会提出的一份备忘录中指出:“欧洲各国如果只是在民族独立的基础上重建各自的政府,强权政治和经济保护主义就会重新抬头,欧洲就无和平可言。”“欧洲繁荣与必不可少的社会发展意味着欧洲各国应该成为一个联邦,或是一个‘欧洲实体’,使欧洲成为一个共同的经济单位。”21944年在法国和北非的几个抵抗团体都提出了按联邦方式建立欧洲超国家结构取代旧的独立国家体系的主张3。意大利政治活动家阿尔蒂诺·斯皮内利于1941年在流放地起草一份文件,广为流传,被称为《文托泰内宣言》。该文件指出,“民族独立的观念”曾是进步的促进剂,但它“发展到产生极权统治国家并引发世界大战”,因此“首要问题就是彻底结束欧洲分裂为主权国家的状况,否则任何的进步都将是表面的”4。1943年,斯皮内利与其他联邦主义者建立“欧洲联邦主义运动”。在发表的政治论纲中,要求战后实现欧洲联邦,否则“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基础就仍然存在”5。同年意大利天主教民主党在一份纲领中说:“在一个重建的国际社会……体制内,将产生一个由自由制度管理的欧洲国家联邦。”6在德国,后来任总理的维利·勃兰特曾写到,战时的经历使他成了一个欧洲派:“我在许多其他人之前就认识到,这个大陆不能在旧秩序的腐朽基础上重建:民族国家是过时了的东西。”他主张按联邦主义来重建德国与它的邻居的关系,解决欧洲国家间的各种纠纷,“在欧洲联邦的框架内,所有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案将自然产生”7。1944年,8个国家的抵抗运动团体在日内瓦秘密集会,发表《关于欧洲联邦的宣言草案》,其中写道:“在一代人的时间里欧洲两次成为世界冲突的中心,主要原因就是欧洲存在30个主权国家。最紧迫的任务,就是建立一个欧洲联邦制联盟,以结束这种国际无政府状态。”8 战后初期,人们对战争经历记忆犹新,又正值欧洲重建,一些国家需要重新制宪,变革呼声很高。联邦主义者认为这是实现其构想的大好时机。1946年邱吉尔在苏黎士号召建立“欧洲合众国”,更激起了联邦主义者的热情。主张欧洲联邦主义的团体犹如雨后春笋般出现。1948年,仅在法国一国就有17个欧洲联邦主义的团体。甚至在没有经历过占领和抵抗运动的英国,欧洲联邦主义也得到了一些人(包括不少议员)的支持。1947年,在各国联邦主义团体的基础上成立了“欧洲联邦主义者联盟”。1948年在海牙举行了有来自欧洲各国的、包括一批前政府首脑和部长在内的各界著名人士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