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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自由到平等罗尔斯从自由到平等 2002年是一个非常不幸的年份。它最为著名的两位教授都在这一年逝世:1月份诺奇克患癌症病逝,而11月底传来了罗尔斯去世的消息。罗尔斯是20世纪最伟大的思想家。近30年来,全世界在思想上受惠于他的人不计其数,我们有最充分的理由来纪念他。 罗尔斯以正义理论闻名于世。1971年,罗尔斯出版了他的名著《正义论》,由此引发了一场关于正义问题的大辩论。这场辩论持续时间之长,影响面之广,以及所产生的学术文献之多,在整个西方学术思想发展的历史中是极其罕见的。另外,《正义论》对晚近西方人文社会科学各个领域(如哲学、政治学、法学、伦理学、经济学和社会学等)所产生的重大而深远的影响,是怎么估计都不会过分的。 什么是正义?罗尔斯认为,正义总是意味着某种平等。罗尔斯也一再重申,正义是公平的正义。为此,他提出了著名的两个正义原则。人们在解释罗尔斯的两个正义原则时,通常将第一个正义原则等同于自由原则,将第二个正义原则等同于平等原则。这是一种误解。实际上,在两个正义原则中,罗尔斯强调的都是平等:第一个正义原则用来处理政治领域中平等的自由,第二个正义原则用来解决经济领域中平等的分配。也就是说,第一个正义原则的重心也是平等:按照第一个原则,这些自由对所有人都应是一律平等的,因为一个正义社会的所有公民都应拥有相同的基本权利。 自启蒙时代以来,西方出现了许多影响深远的政治思想家,也产生了众多著名的政治哲学流派。但是,究其实质,现代西方思想家追求的基本政治价值只有两个,即自由和平等。西方资产阶级革命推翻了封建制度,使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建立了新的政治法律制度,所有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实现自由和平等。就此而言,现代政治法律制度既是自由和平等的保证,又是自由和平等的体现。 尽管以霍布斯、洛克和约翰·密尔为代表的现代政治思想家提出了许多伟大的理论,但是他们实质上仅仅解决了自由的问题,而没有解决平等的问题。实际上,受时代的限制,启蒙政治哲学的主题只能是自由。约翰·密尔是启蒙政治哲学的完成者,他于1859年出版的《论自由》解决了自由的价值问题,于1861年出版的《代议制政府》解决了自由的制度问题。所以,密尔之后的100多年间西方政治哲学没有重大的建树。 说启蒙政治哲学的主题是自由,这并不意味启蒙时代政治哲学讨论的所有问题都是自由,也不意味启蒙时代没有关心平等的政治思想家。我们知道,卢梭和托克维尔都是启蒙时代非常关心平等问题的政治思想家。但是,第一,他们不是西方政治思想的主流,主流是以霍布斯、洛克和密尔为代表的自由主义。第二,虽然他们更关心平等,在自己的著作中更多的讨论平等而非自由,但是他们都没有提出建设性的平等理论。具体地说,卢梭的平等观念是批判的,他的主要目的是揭示不平等的起源,以推翻私有制。而托克维尔关切的重心与其说是平等,不如说是民主。 罗尔斯把正义视为现代政治哲学的主题,并提出“正义总是意味着平等”,这意味着他将政治哲学的主题由自由变为平等。首先,对于罗尔斯来说,自由和平等都是最重要的政治价值,仅仅解决自由问题是不够的,必须也解决平等问题。其次,相对而言,自由的问题容易解决,并且在目前西方社会中已经基本解决了,而平等是一个更难的任务,现在到了对平等问题加以认真对待的时候了。最后,罗尔斯认为,自由和平等的价值是联系在一起的,而没有平等的自由是形式的。罗尔斯的历史地位和重要意义就在于他完成了西方政治哲学主题的转换。 如果说平等是一个更难以解决的任务,那么罗尔斯是如何解决平等问题的?在罗尔斯之前,自由主义传统的平等理论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权利平等”,一种是“机会平等”。 “权利平等”是一种基于自由市场制度的平等。这种平等取消了封建等级制度的阶级差别和固定地位,将人看作完全自由的个体。这种自由的个体作为劳动力资源在市场中尽其所能够地从事竞争,并获取回报。就此而言,“权利平等”是完全形式的:所有人都拥有同样的权利进入所有有利的社会地位。但是,在这种平等中,个人的生活前景(以收入和财富来衡量的)总是受到自然偶然性和社会任意性的影响,如天赋能力的高低,家庭出身和社会环境的好坏等等。罗尔斯认为,这种平等观念是不正义的,因为它允许人们的生活前景受这些偶然因素和任意因素的影响。 “机会平等”力图解决由社会和文化环境给人造成的不利影响,它通过增加教育机会、实行再分配政策和其他社会改革措施,为所有人提供一种平等的出发点。这样,对于那些拥有相同自然禀赋和同样愿望的人,他们应当具有同样成功的前景,而不论其家庭出身和社会地位是什么样的。但在罗尔斯看来,虽然“机会平等”可能较好地消除社会和文化方面偶然因素的影响,却没有消除自然方面偶然因素的影响。 这里涉及到一个关键问题。一般来说,造成人们之间不平等的原因有两种。一种是社会和文化的,人们在出身、环境、教育、家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