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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论论文》文气说质疑 曹丕在他的经典理论论文中说：“文学侧重于气。气的清洁度和浊度都有身体，没有力量。”自从曹丕提出了“文气”说以后, “文气”就成了历代文论家经常运用的重要术语。那么, “文气”究竟是什么?如何通过吟诵来把握并解构古诗文的“文气”呢? 一、 “气”为其生成的生命之源 在中国古典哲学中, “气”是一个很宽泛的范畴, 但在这看似无边无际模糊紊杂之中, 却透显着一个清晰的主题, 即“气”是一种生命元素。 首先, “气”是组成宇宙万物的物质元素, 它很类似于古希腊哲学家喜用的“原子”这一概念。《周易·系辞》上云:“精气为物, 游魄为变。”孔颖达疏云:“谓阴阳精灵之气, 氤氲积聚, 而为万物化。”《老子》云:“万物负阴而抱阳, 冲气以为和。”《管子·内业篇》云:“天有六气, 比则为生, 下生五谷, 上为列星, 流于天地之间, 谓之鬼神, 藏于胸中, 谓之圣气是故名‘气’。”从上引诸说不难看出, 在古代哲学中, “气”是生成宇宙的物质元素。到了西汉时, 发展出了“元气”说, 《淮南子》云:“天坠未形, 冯冯翼翼, 洞洞属属, 故曰太始。太始生虚廓, 虚廓生宇宙, 宇宙生元气。元气有涯垠, 清阳者薄靡而为天, 重浊者凝滞而为地。”汉代的纬书也用“气”或“元气”来说明宇宙的生成。如《春秋纬·说题辞》:“元气以为天。混沌无形体, 言元气之初为此也, 混沌未分也。”上引诸例, 都是以“气”或“元气”为生成宇宙的原生性物质体元素。 其次, “气”是组成人身的物质性元素, 是人生命的源泉, 并支配着人的生命活动。《庄子·知北游》云:“人之生, 气之聚也。聚则为生, 散则为死。”《管子·枢言》:“有气则生, 无气则死, 生者以其气。”到了东汉, 王充将这个哲学理念更加发挥, 《论衡·无形篇》:“人禀气而生, 含气而长。”《论死篇》人之所以生者, 精气也。……气之生人, 犹水之为冰也, 水凝为冰, 气凝为人。……人未生, 在元气之中;既死, 复归元气。” “气”既然是人的生命之源, 它便也决定着人的精神活动, 支配着人的思维、意识等高级心理活动。《左传·昭公二十五年》:“民有好恶喜怒哀乐, 生于六气。”杜预注云:“六气谓阴、阳、风、雨、晦、明。”在《管子·内业篇》中, “气”更是人的意识与思维等高级精神活动的本质性力量, “耳目聪明, 四肢坚固, 可以为精舍。精也者, 气之精也。气道乃生, 生乃思, 思乃智, 智乃止矣。……一物能化谓之神, 一事能变谓之智, 化不易气, 变不易智”。这里所谓的精、神、思、智、心等均为人的意识及思维活动, 而这一切心理现象, 都以“气”为其形成的本原性力量之源。 从文学的生成原理来看, 思绪、感情、想象等意识活动, 无疑是文学获取活力的本原性源泉, 而“气“则是人类意识活动、精神行为的活力源泉, 于是“气”这一哲学范畴便获得了文学原创的最根本性活力, 从这个意义上说, “气”对于中国古典文学艺术具有原创意义, 它既是中国古典文学艺术论的本质规定, 又是这本质规定的原生性形态, 我们认为, 曹丕可能是基于这种认识, 才提出了文气说。 二、 情与声的关系 到底什么是“文气”呢?历来都存在着不同的解释。或认为是作家的天赋与才能, 或以为是作家的志气与才学, 或以为是文章所表现出的道德修养, 或以为是内容与形式结合而产生的一种气势和力量, 等等。我们认为, 所谓“文气”, 是声与情结合的产物, 是通过吟诵作品时, 所获得的一种美感。 《典论·论文》云:“文以气为主, 气之清浊有体, 不可力强而致, 譬诸音乐, 曲度虽均, 节奏同检, 至于引气不齐, 巧拙有素, 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为什么曹丕要以“音乐”作比?同样品质的音乐, 为什么演唱的人因为“引气不齐”而“巧拙有素”?很明显, 曹丕以音乐作比, 就是在提示我们, 同一个音乐作品, 由于对作品情感的理解不同, 吐气发生的不同, 就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文”是情的音乐, “文气”是情与声音表达的抽象。 文学作品是将目光投注在人类深刻而丰实的心灵感受和价值取向上的, 它演绎自然大化, 吐纳人生事实, 挥洒爱恨情仇, 抒写七情六欲。中外漫长的文学轨迹表明, 文学已成为人的心灵自由呼吸的一种精神空气, 自然物事, 人生世象, 只有和心灵发生碰撞, 才能迸发出文学艺术审美规定性的火花。所以说, 文学是用心灵的方式构筑着人类的经验世界, 构筑着人类精神的自由王国, 而在这个王国里, 弥漫着的最浓郁的气息就是情。在中国古典文学中, 那些历久不衰, 生命力强旺的作品, 都饱含丰满的情绪, 强旺的热情。它们总是用火一样的充满情感的语言, 燃烧读者的心。可以说, 情是诗歌的力量本原, 而诗歌是情感的物化。对于诗与情的内在姻缘, 中国古人早有论述。《毛诗序》云:“诗者志之所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