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人：产业转型中的村社集体角色研究基于川北B镇的田野考察_WORD.docx

关系人：产业转型中的村社集体角色研究

——基于川北B镇的田野考察

吕明月李雪萍

［摘要］村社集体在村庄产业转型中处于重要位置。已有研究关注村社集体的变迁及其功能变化，忽视了村社集体在产业转型中的角色。村社集体是联系农户和市场的“关系人”，是促进小农户与现代农业有机衔接的途径。产业组织形态和关系行动是影响村社集体角色的两个因素。产业发展的组织环境和组织内部关系建构起两种类型的产业组织形态，分别是松散型产业组织形态和集中型产业组织形态。松散型产业组织形态中，村庄产业以规模效益为发展目标，产业类型和经营主体多样，村社集体与产业之间是服务关系，村社集体角色表现为服务型关系人。集中型产业组织形态中，村庄产业以组织效益为发展目标，产业类型和经营主体单一，村社集体与产业之间是经营关系，村社集体角色表现为经营型关系人。关注村社集体在产业转型中的角色有政策意义，即在村社集体推动下，基层治理与产业发展相契合，最终达至村-民-产整合。

［关键词］产业转型村社集体服务型关系人经营型关系人

［中图分类号］C91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7470（2023）-01-0075（10）

［作者］吕明月博士研究生华中师范大学社会学院湖北武汉430079

李雪萍教授博士生导师华中师范大学社会学院湖北武汉430079

一、问题提出与文献回顾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提出，乡村振兴战略的总要求为“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乡村振兴是以农村发展为基础，包括农村文化、治理、民生、生态等在内的乡村发展水平的整体性提升。乡村振兴是农业现代化建设的基础，有利于推动农业生产由“量”转“质”，〔1〕村庄产业转型即实现农业转型。

组织有一定的边界，利益相关者是衡量组织边界的关键。乡村产业是在村庄场域内开展的产业组织活动，且形成一定的组织形态，村民、村级组织、产业带头人等构成了产业的利益主体。村庄产业要在现代社会保持发展活力，不仅要谋求村庄内小家庭经营的发展，更要恰当突破地理边界，谋求村外联系以及动员经济、政治力量对产业的介入。简言之，如何在村庄与市场之间建立有效联结是村庄产业发展的重要问题。村庄通过建立产业组织可以降低农户家庭的市场交易成本，进而有效联结市场和村庄。通常认为，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是促进农民组织化的一种方式，其通常与村委会合二为一，又被称为村社集体。〔2〕在此基础上，本文的村社集体亦指以村委会为核心的村级组织。

村社集体兼具资源整合、组织合作的职能，理清其在产业转型中的角色十分重要。已有研究主要从三个方面对村社集体的角色展开分析。其一，已有研究试图通过分析村社集体的发展历程来揭示其在村庄公共事务中发挥的职能和效度。人民公社时期，土地的集体所有制代替了私人所有制，村社集体得以建立；取消农业税前，村社集体通过收取“三提五统”和共同生产费，为农民提供公共服务；取消农业税后，村社集体不再收取共同生产费，“统”的职能丧失，村社集体与村民脱节。〔3〕如今村社集体在生产、生活方面仍然具有重要的社会功能，〔4〕其通过组织农户以降低各种成本，进而提高农户市场竞争力。其二，村社集体角色在市场条件下的变化。已有研究关注于村庄集体经济的发展，并将村庄集体经济分为两类：服务型集体经济和经营型集体经济，〔5〕村社集体有地域性特征。但是，完全根据地域因素划分集体经济类型过于武断，村庄产业发展更多地依赖于产业主体，因此产业主体在村庄产业发展中有何特点至关重要。其三，关注何种因素影响和塑造村社集体的角色和行为逻辑。通常认为，村庄资源禀赋和公众参与是影响和塑造村干部行为的变量。〔6〕在项目进村过程中，村社集体表现为“新代理人”，其在国家代理人和村庄当家人的制度角色定位中出现了偏移，呈现出撞钟型、横暴型、分利型和协调型四种类型。〔7〕

综合来看，已有研究从国家-社会二元视角关注村社集体角色的形成与变迁，关注村社集体功能的同时，忽视了村社集体在村庄产业转型中可能具有的角色以及这一角色何以形成。村庄如何实现与市场的良性连接是村庄产业转型面临的问题，村社集体正是联系村庄与市场的主体之一。村社集体在村庄产业转型中的角色可以用社会网络学派中的“关系人”来解释。社会网络学派分析的重点是社会关系结构与市场经济之间的关联。伯特用“结构洞”指行动者在社会关系网络中的位置，关系人是这一位置上的重要角色；格兰诺维特认为家庭-社会关系和工作关系是求职中的两种基本关系，依此划分了家庭-社会关系人和工作型关系人。社会网络学派强调关系人的工具性，相对忽视了关系人与其他行动者之间的横向联结关系。本文的“关系人”指村社集体在村庄产业组织形态中的角色性质。

本文以社会网络理论为基础，从结构-行动视角分析村庄产业转型中村社集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