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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谒墓

出凤凰县城南门，沿一条简易公路前行约半，过一道短桥便来到杜田村。墓就在杜

田村。

杜田村背靠山，沱江水。村子百十户人家，木屋砖屋一字长蛇排列在脚下，沿河一条长

长的青石板小路，联络着所有门户。河岸有竹丛，有垂柳，还有好些；若逢夏日正开花，

那是一团团火焰，耀人眼目。

墓坐落在桥头山坡高处，算得上杜田村第一户居民。八十六级石阶曲折通向墓地，曲折的

八十六级石阶，象征八十六年曲折的人生。

墓实在算不上墓，没有墓亭、墓道且不说，甚至连个黄土坟包都没有。山壁下辟出一长条

土坎地，埋下骨灰罐，上面再竖立一块不规则的五彩石便。树还是新栽了一些，矮的是棕

榈，高的是玉兰；玉兰还未长成，开花还得好几年，而地上已杂草丛生。当然，五彩石上还是有镌刻

的。正面是自己手迹放大：“照我思索，可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背面是妻

姐和的诔文：“不抑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可是没有墓志铭，甚至最简单的

和生卒年月也没有。据说，生前曾对家人：“一个人或生或死，名字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什么呢？没说。不好猜，但也不难猜到。

据说，这块墓地是自己选定的。1982年，终于回到魂牵梦绕、阔别近六十年的

凤凰小城。在这块土地上流连复流连，发出孩童般的欢笑。某一天傍晚，散步来到杜田

村，站在桥头上东张西望，心满意足地对家人说：“这个地方蛮好，真的好美哟！”

不错，这里确实蛮好，好美的。美就美在眼前一河沱江水。水是豆绿色的，因为河底生满丝草，

河水平静无波，只能从丝草的倒伏辨别河水的流向。河中有白鹅凫泅，悠然拨动红桨；有鲤鱼翻花，

跃出水面。河斜斜远远的对岸青石埠头上，依然有使用棒棰的浣女。她们手中的棒棰击落时悄然无声，举起

时却砰砰作响……

一生爱水，以水为美。二十岁时就写道：“我感情流动而不凝固，一派清波给我的影

响实在不小。我幼小时比较美丽的生活，大都不能与水分离。我学会思索，认识美，理解人生，水对

于我有极大关系。”后来又进一步写道：“水教给我粘合卑微人生的平凡哀乐，并做出海扬帆的美

梦，刺激我对工作的渴望，以及普通人的得失，追求理想的热情洋溢。”

的自我表白是朴素的、真实的。自己像水一般柔和，看来似乎特别脆弱，而且极容

易就范，被纳入某种容器之中。但柔弱中却不乏坚韧，水滴石穿——煌煌巨著《历代服饰研究》

的完成便是明证。一生追求美——自然美、人性美、人情美、文体美、文字美……为此，他本

人和他的作品被误解、遭嫉恨，受尽了委屈和排斥。然而无怨无悔，最终还是收获了美的果实，

最终还是安眠在故乡至美的水边。这是许多、名人难以享受到的。

山长绿，沱江水长流。一派静谧中，我着的墓石，不由又想起他写的一句话：“美

丽总是愁人的。”天边吹来一阵凉风，轻轻掀动我的头发，我无声叹息，好一阵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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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火中取栗的人

梵高的一生充满了孤独和被遗弃感，常常分文莫名的他曾或叹息着：“上帝啊，孤独地生活值

得吗？”梵高又说：“一个人必须保持隐士的某种本质，不然，他就失去了根本。”为了绘画，孤独是必要

的，孤独又是使人磨难的，于是，梵高这个脆弱的生命在不可解决的悖论中被撕得。在梵高

看来，“绘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