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政治的关系理论 -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pdf

世界政治的关系理论

秦亚青

【内容提要】文化在社会理论建构中具有重要意义，因为理论

硬核的形上元主要是由文化共同体的背景知识塑造的。个体理性是西方

文化中的一个重要概念，构成了主流西方国际关系理论的核心。本文以

关系性作为理论硬核的形上元，提出了世界政治的关系理论。这一理论

将国际关系的世界视为由关系构成的世界，假定国际行为体是关系中的

行为体，并从本体论意义上将过程界定为运动的关系。本文提出了关系

性逻辑，认为行为体以关系作为其行动前提。这一理论主张将中国的中

庸辩证法作为理解日益复杂世界中的关系的认识论图式。关系理论框架

有助于我们从不同的视角看待国际关系世界，重新概念化权力、治理等

关键要素，在更广阔的范围内比较国际体系，从而丰富真正意义上的全

球国际关系学。

【关键词】背景知识关系性元关系中庸辩证法内嵌互

主性

西方主流国际关系理论，特别是美国的国际关系理论，在很大程度上主导了

学科话语。阿米塔夫·阿查亚（ＡｍｉｔａｖＡｃｈａｒｙａ）和巴里·布赞（ＢａｒｒｙＢｕｚａｎ）

①

在２００７年的一项研究中提出“为什么没有非西方的国际关系理论”这一问题。

本文的英文版为ＹａｑｉｎｇＱｉｎ，“Ａ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ａｌＴｈｅｏｒｙｏｆＷｏｒｌｄＰｏｌｉｔｉｃｓ，”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ＳｔｕｄｉｅｓＲｅｖｉｅｗ，

ｖｏｌ１８，ｎｏ１，２０１６，ｐｐ３３－４７本文中文版获得了牛津大学出版社的版权。感谢阿米塔夫·阿查亚、巴

里·布赞和布兰特利·沃马克（ＢｒａｎｔｌｙＷｏｍａｃｋ）的宝贵意见。本文译者为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博

士生李宏洲、德国洪堡大学亚非学院博士生方鹿敏。

秦亚青，外交学院院长、教授。

①ＡｍｉｔａｖＡｃｈａｒｙａａｎｄＢａｒｒｙＢｕｚａｎ，“ＷｈｙＩｓＴｈｅｒｅＮｏＮｏｎＷｅｓｔｅｒｎＩＲＴｈｅｏｒｙ：ＡｎＩｎｔ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Ｉｎｔｅｒ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ｏｆｔｈｅＡｓｉａＰａｃｉｆｉｃ，ｖｏｌ７，ｎｏ３，２００７，ｐｐ２８７－３１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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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政治的关系理论

①

作为一门学科，国际关系必须在一个“多种行为体、传统和实践”的世界中回

答这一问题。２０１４年，阿查亚提出了“全球国际关系学”的概念，强调国际关

②

系应朝着一个包容性学科演进以及“认识其多元和多样的基础”的重要意义。

全球国际关系学必然提出了关于文化在国际研究中的角色问题，因为“多元普

遍性”不可避免地涉及世界上共存的多元文化。本文认为，文化对社会理论的

建构十分重要，因为它提供了塑造社会理论硬核的背景知识。基于这一观点，我

将集中围绕“关系性”（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ｔｙ）这一概念，勾勒出“世界政治的关系理

论”，这种“关系性”根植于儒家文化共同体之中，同时也会超越文化本源，在

更广的范围内产生智识价值。

一文化与社会理论建构

理论是一种观念体系。因此，理论建构是将观念或思想组织成一个系统的

③

过程。由此，理论包含诸多部分，其中最重要的是理论硬核。社会理论的硬

核包括两个组成部分，一个是形下元部分，另一个是形上元部分。前者起着感

知的作用，从现实世界中接收信号，并将其传输给后者；而后者则是认知元，

通过理念性过滤，赋予形下元感知的信号以意义。形上元的功能是理解和诠

释。理论硬核的这两部分是互补的，并且彼此之间相互依存、不可分割。但

是，一个原创的社会理论更多地是由形上元定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