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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问衡水中学：真的是素质教育？造福了农村学生？符合基础教育目标吗

衡水中学为什么会成为一个问题？为什么每年大家都要讨论它？因为关于衡中已然成为一种现象：针对它的讨论很难、很复杂，总是会引起全社会的观念冲突；其背后折射的问题非常重大，我们都需要面对。

梳理一下，近两年的争议大多都围绕三个焦点：衡水中学实行究竟是不是素质教育？有没有造福农村学生？是否提倡健康的价值观？

经常有人说，“你没去过你就说话”“不客观”等等。所以，我们拿出事实，对应三个焦点一一分析，而非仅靠立场和观点做推断。

一问：衡水中学搞的究竟是不是素质教育？

2019年7月1日，在北大召开的第二届“大学-中学”圆桌论坛上，衡水中学校长郗会锁提到：“衡水中学不是“地狱”，也不是“高考工厂”，而是真正的素质教育……”他解释说，素质教育不是吹拉弹唱，素质教育的主阵地在课堂上。衡中课堂上强调“四声”——笑声、赞美声以及提问声等。衡中希望给学生终身受益的教育，不能只让孩子受益三年，“要为孩子以后一生的发展奠定基础，比如好的生活习惯、价值观和科学的思维方式”。

郗会锁的这番话一度引发舆论关注。

先说一个背景，衡水中学为什么被看成是比较极端的应试教育模式？对这个问题的讨论，先要回答究竟什么是好的教育，什么是素质教育。我们不妨拆分衡水中学的教育模式特点来细说。

1.高竞争、强控制

在应试训练方面，它用一年以上的时间备考刷题。有人说它是用整个高三，有的认为还不止如此，高二就开始进行备考刷题了。这个做法严重违反了教育部规定的高中课程计划。另外衡水中学高一高二每两周休息一天，高三一个月休息一天，甚至只有小半天，这是对师生休息权的一种侵犯。

学校的训练模式就是采取日测、周试、月考、期中考、期末考等等频繁频密地刷题训练。有一张衡水高三毕业女生的照片，她跟高中三年的试卷合影，试卷厚度甚至超过了她的身高。

2.准军事化管理

另外，就是实行一种准军事化的管理，也被称为量化管理。实际上就是管理每一分钟，每一个行为，包括成绩、纪律、卫生、跑操，这是考核的四大指标，也事关班主任的奖金。起床吃饭的时间都被压缩到最短。在校园里面学生通常只能跑步，这是衡中的一个奇观。

我觉得它现在做得比较好的是保证了学生的8小时睡眠，但此后又是十几个小时的学习。

这种高竞争严控制的后果，首先是对学生身体健康严重的伤害。有人说胃病、神经衰弱已经成为衡中的“校病”，女生的月经不调也非常普遍。

有一篇流行的网文，是一位衡中女生写的，《我在衡水中学的三年》，她说这三年是从头病到脚，吃饭吃得非常快，胃病就来了，各种胃药怎么吃都不好，痛经很厉害，然后腰肌劳损发展为椎间盘突出，还有各种低烧等等，影响最大的还是神经衰弱，晚上不容易睡着，早上5:30又必须起床，所以非常焦虑，也非常在乎别人的评价，有很强的负罪感，经常做噩梦，一直到现在离开衡中几年以后还是做噩梦，梦见又回到衡中复读。她在大学期间因为各种原因又得了抑郁症，休学。

这个学生当然是个案，但是她的情况有相当普遍性。郑也夫在北大社会学系做过一个调查，是他们衡中毕业的学生自己做的一个社会调查。其中有一个学生说她高中三年就没有脱过衣服睡觉，冬天就是盖着羽绒服，因为早上没有时间叠被子。她说这样子的情况在衡中不是少数。

说老实话，我看到这个学生的说法，感到非常沉痛。一个青春期的高中女生三年没有脱过衣服睡觉，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教育？

不光是学生，衡中老师的工作压力及其对健康的损害也是非常严重的，他要比学生到得更早，离得更晚。频密的考试、测试老师都要及时反馈，工作量非常大。有人说衡中基本上没有40岁以上的老师在一线，可见这种教育模式也是以牺牲教师的健康为代价的。

3.严密的精神控制

与此同时，衡中对学生实行严密的精神控制，严格约束教师和学生的思想，形成一种高密度半封闭的高压环境。学生的每一分钟都要集中到考试这个中心题目上，不准提出异议，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提示学生要认真学习，学校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围绕着学习，“学习就是生命”，“学习就是一切”的思想深入人心。

在这个过程当中，班主任具有很大的权威，学生必须绝对服从。学生会、社团等都不是学生自主管理的，也没有选修课，网上的选修课大多是做样子。同时，学校对学生有非常苛刻的清规戒律，比如说上课不能转笔，不能靠墙，不能回头，不能看窗外，不能走神，不能咬笔，不能总是跑厕所，不能顶撞老师，不能心情不好，不能慢，不能笑，不能和同学说太多话，不能退步，不能生病，很多的不能。

动辄给你一个负面的评价，严重一点就要请家长。凡是与考试无关的书都不准带入学校，凡是与课本不同的观点都不准提出，否则按违规处理，甚至要求学生不能吃某些水果，以免拉肚子影响学习，甚至还要求学生冬天不洗头，以免受凉影响学习。

可见，学校的管理确实是把学生的生长和生活全部扔在一边，为了考试、为了成绩，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