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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公司法横向人格否认的几个重点实务问题探析

2023年新修订的《公司法》第23条第2款首次以法律的形式确定了横向人格否认规则，解决了司法实践中长期以来裁判依据缺位的困境，具有重要意义。但横向人格否认制度并不是一个新的概念，司法实践中由来已久，2008年最高人民法院公报案例【1】以及2013年最高人民法院发布15号指导案例【2】均以个案裁判的形式弥补了法律漏洞，为之后司法审判中关于横向人格否认制度的适用提供了裁判思路和参照。但司法裁判案例与制定法规范之间还是存在一定的差异，本文旨在结合司法案例，对新《公司法》横向人格否认制度的裁判认定标准、证明责任以及责任承担形式等几个重点实务问题进行探讨。

目录

一、横向人格否认的概念及请求权基础规范二、横向人格否认的裁判标准及证明责任三、横向人格否认的责任承担形式四、诉讼程序及诉讼权利相关问题五、维权及风险防范建议

横向人格否认的概念及请求权基础规范

公司人格否认分为纵向人格否认和横向人格否认，纵向人格否认又可分为顺向（要求股东为公司债务承担连带责任）和逆向（要求公司为股东债务承担连带责任）。横向人格否认，是指否认由一个股东控股的两个或两个以上关联公司的人格，要求他们对彼此的债务承担连带责任。【3】本文讨论的是横向人格否认，纵向人格否认不在本文的探讨之列。

关于横向人格否认的请求权基础规范有：

1.《全国法院民商事审判工作会议纪要》（下称“九民纪要”）【4】第11条第2款：控制股东或实际控制人控制多个子公司或者关联公司，滥用控制权使多个子公司或者关联公司财产边界不清、财务混同，利益相互输送，丧失人格独立性，沦为控制股东逃避债务、非法经营，甚至违法犯罪工具的，可以综合案件事实，否认子公司或者关联公司法人人格，判令承担连带责任。

2.新《公司法》第23条第1款、第2款：公司股东滥用公司法人独立地位和股东有限责任，逃避债务，严重损害公司债权人利益的，应当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责任。

股东利用其控制的两个以上公司实施前款规定行为的，各公司应当对任一公司的债务承担连带责任。

横向人格否认的裁判标准及证明责任

(一)裁判认定标准——构成要件的解构

从法条出发，欲发生《公司法》第23条第1款、第2款规定的法效果，应当具备以下要件事实：（1）公司股东控制名下多个公司实施滥用行为；（2）逃避债务；（3）严重损害公司债权人利益。

上述要件事实看起来虽不复杂，但在司法裁判中认定却不尽相同。笔者将结合司法裁判案例，从实务的角度出发，围绕上述构成要件逐一探讨公司横向人格否认制度的裁判认定标准及举证证明责任。

公司人格否认本质上属于一种侵权责任的范畴，立足于前述法条的构成要件解构，笔者赞成赵旭东教授对横向人格否认所归纳的四点构成要件——主体要件、行为要件、主观要件、结果要件【5】，分述如下：

1.主体要件——原告及被告的身份问题

原告：公司债权人（合同之债和侵权之债均可）被告：公司股东控制下的其他横向关联公司（“姐妹公司”或者“叔侄公司”），此处需明确以下三点：

(1)此处的“公司股东”除表面上登记的显名股东外，还应当包括隐名股东以及《九民纪要》第11条第2款中的实际控制人。【6】

(2)?横向人格否认之下，关联公司是否属于构成要件之一？笔者认为，结合《九民纪要》第11条第2款之规定，应当将关联公司作为认定是否构成横向人格否认的审查要件予以考量。关于关联公司的认定，笔者赞同最高院2016年发布的指导性案例68号中的观点：“公司法所称的关联公司，既包括公司股东的相互交叉，也包括公司共同由第三人直接或者间接控制，或者股东之间、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之间存在直系血亲、姻亲、共同投资等可能导致利益转移的其他关系”。【7】

(3)?新《公司法》第23条第1款和第2款并不属于只能择其一适用的关系，第2款是第1款的递进，二者之间并非相斥关系，是可以合并适用的。在符合法规范中的构成要件的情况下，公司债权人可以一并将纵向人格否认的股东和横向人格否认的关联公司作为共同被告起诉。

2.行为要件——存在滥用公司人格的行为

关于滥用公司人格的具体表现形式，《九民纪要》规定了三种情形——人格混同、过度支配与控制、资本显著不足。鉴于资本显著不足指的是股东出资与公司经营所隐含的风险相比明显不匹配的情形，涉及的是股东与公司之间的纵向人格否认问题；过度支配与控制本身亦属于控制股东对公司的操纵、滥用行为，导致公司丧失独立意思，公司人格形骸化，同样属于纵向人格否认范畴，且与《九民纪要》第10条【人格混同】中的“公司是否具有独立意思”存在重合，故上述三种情况不在本文进行详述。

经检索，大量横向人格否认案例显示，关于滥用公司法人独立地位和股东有限责任的认定，法院均将人格混同作为主要行为要件。故笔者将围绕人格混同对横向人格否认制度的适用要件进行探讨。《九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