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海德格尔情绪现象学的一项考察 .docx

海德格尔哲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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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种无聊?何种畏?通向何种无?*

———对海德格尔情绪现象学的一项考察王光耀/文

提要:海德格尔诉诸于无聊与畏这两种处身情绪来开辟通往无的道路，但又区分出了无聊的三种形式与畏的两种形式，这便使得无聊、畏与无的关联变得复杂起来。基于此，本文首先厘清海德格尔文本中无聊的不同形式与畏的不同形式，进而辨析不同形式的无聊与不同形式的畏分别关乎于何种形态的无，最终揭示出无聊与畏在通向无的路途中究竟承担了何种存在论功能。其中，深度无聊关乎的无表现为存在者整体的拒绝，《存在与时间》中的“畏”关乎的无表现为此在在世的纯粹可能性，转向后的“畏”关乎的无表现为使得此在之此得以可能的源始可能性，亦即作为源始敞开域的无/存在本身。在通向作为源始敞开域的无的路途中，深度无聊通过对存在者整体以及此在三维时间视域的悬置而超越了第一种形式的畏，同时也为第二种形式的畏预备了契机。然而，深度无聊中也蕴含了超越第二种形式的畏的潜能。关键词:海德格尔;无聊;畏;无

中图分类号:B516.54文献标识码:A

正如“存在”以多种方式被言说，“无”(dasNichts)同样具有多重含义。在海德格尔看来，西方形而上学传统往往将存在混同于存在者，进而又参照着“存在者”、以“存在者”为坐标去理解“无”，将“无”表象为真正存在者的对立概念，或存在者之否定与剥夺。彻底的虚无便是对存在者整体的彻底否定。然而，否定之所以可能，在于存在者整体已然被给出。因此，将无等同于否定就是在将无隶属于存在者之存在或在场，从而错失了对无本身的探究。①由此，海德格尔反复对“究竟为什么在者在而无反倒不在?”这一形而上学的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列维纳斯文集》翻译与研究”(项目编号:20＆ZD035)以及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列维纳斯他者哲学视域下的欲望理论研究”(项目编号:21YJC720011)的阶段性成果。

①参见海德格尔:《路标》，孙周兴译，商务印书馆，2001，第137—1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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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问题进行追问。①在1929年的《形而上学是什么?》以及1935年的《形而上学导论》中，海德格尔对此问题的追问正是聚焦在“无”而非“存在者”之上。如果说“形而上学就是一种超出存在者之外的追问，以求回过头来获得对存在者之为存在者以及存在者整体的理解”，那么，无的问题恰恰就是一个形而上学的问题。②在此，海德格尔从存在论差异的目光出发，将无的问题理解为存在者如何从无中获得其可能性与规定性的问题。换句话说，无是存在者从中得以生发其意义的那个自由的场域，亦即存在本身。在此意义上，“存在与无是共属一体的”，因为，唯当此在从对存在者的目光聚焦摆脱出来而嵌入无之时，并非任何存在者而又构成存在者之根据的存在才会自身显现。③为了追问存在者之为存在者，就必须追问并非任何存在者也并非存在者之单纯否定的无。那么，如何通向无?

在寻找通向“无”的路径时，海德格尔提醒我们:“无论如何，我们总能够在‘理念’(Idee)中设想存在者整体，并且在思想中对如此这般想象出来的东西加以否定，对之作否定的‘思考’。以此途径，我们固然赢获了关于想象出来的无的形式概念，但决没有赢获无本身。然则无乃是一无所有，而且，只有无是完全的无区别状态的话，那么在想象的无与

‘真正的’无之间就不能有一种区别。”④与此相对，海德格尔诉诸于实际生活经验来另辟通向“无”的蹊径。正如把握自在的存在者整体与处身于存在者整体中是两回事一样，把握无与处身于无之中同样是两回事，前者存在逻辑的恃论，原则上是不可能的，后者则展现为此在的某种处身情绪。海德格尔在讨论情绪问题时使用了两个核心概念:“Befindlichkeit”(现身情态、处身情态)与“Stimmung”(情绪)。C.策安(CristianCiocan)认为前者指涉存在论层面的情绪:据以发现自身实际生命的那种方式;后者指涉存在者层面的情绪:被触发出的心绪倾向(theaffectivedisposition)。而在诸种情绪之中，基本情绪(Grundstimmung)指的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