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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卫风：春秋的新旧婚姻观念，冲突有多大？

欢迎来到《刘勃的国学课》。

今天继续讲卫国的诗歌，主题是诗歌与政治。

卫国这些诗，很大一部分，传统解释都是和卫国政治有关的，而且应该

承认，大多数解释得并不牵强。当然你可以把这些诗的背景完全抽空，

认为它写的是一种人类普遍性的悲欢，和《左传》里的相关叙事结合起

来，也非常契合，可以获得一种既具体又超越的人性共鸣，也可以窥见

一些那个时代特殊的社会文化风气。

《匏有苦叶》：卫宣公的两次婚姻

卫国的历史，放在《左传》里大多数时候是一条支线，后面讲《左传》

时未必会讲到，所以有些事我就放在《诗经》部分讲一讲。

先来看一首诗，叫《匏有苦叶》：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有弥济盈，有鷕雉鸣。济盈

不濡轨，雉鸣求其牡。雝雝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招

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邶风·匏有苦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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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匏”是葫芦，当时婚礼，把葫芦一口两半，夫妻俩一人拿半边葫芦瓢，

喝一口酒，这个仪式叫做“醮”，所以看见葫芦，是容易会联想到婚礼

的。

这首诗讲的是一个女子，在渡口等候自己的爱人。她期待爱人赶紧来找

自己，说“深则厉，浅则揭”，说这个河水要是深了，你腰里绑两个葫

芦，就可以游过来，要是水浅呢，你撩起下身的衣服，就淌水过来了。

那眼前的水深吗？看起来水在涨，漫到岸边了，其实水不深的，“济盈

不濡轨，雉鸣求其牡”，坐车过河，水都淹不到车轴，此时传来野鸡的

叫声，是雌野鸡在召唤雄野鸡。

这是写女子急切的心情。又说，“士如归妻，迨冰未泮”，你要是想娶

我的话，可以赶在冰融化之前啊。

然后，她这个着急的样子，让河上的船夫误会了，“招招舟子，人涉卬

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船夫招呼她，你上我的船，我带你过河。

女子当然更着急了，不是我要过河啊，我在等我的恋人啊。

按照诗序的说法，这个女子是谁，她的恋人是谁，都是明确的。

女子叫夷姜，她是个夷人女子，姜姓，所以叫夷姜，她的情人，就是卫

国国君卫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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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两个人的关系有点尴尬。

夷姜是卫宣公的父亲卫庄公的小妾，但是她和自己名义上的儿子卫宣公

之间，有了感情。大概类似于武则天做唐太宗的才人的时候，和太子李

治的那种关系。

卫庄公死了，卫宣公可不可以娶这个自己父亲的小妾呢？

春秋时代的婚姻观念，和后世非常不一样啊，是新旧两种观念并存的时

代。按照旧观念，是可以的。地位低的男性，和地位高的女性发生关系，

有个专门的名词，叫做“烝”。烝字还有另外一个意思，是祭祀祖先的

一种仪式，而且这个字甲骨文里就有，所以烝还是商代传下来的一种老

规矩。所以有学者认为：做儿子的，把父亲的小妾们娶了——这事在烝

这个仪式上跟祖先汇报一下，就成了，大家都认为是合情合理的。

也就是说，按照旧观念，卫宣公可以娶夷姜；但这个时代另一种新观念

也在这个时代萌发生长，这个新观念其实也就是我们今天说的旧观念，

伦理道德上有很多讲究的那种，那当然就不可以娶了。

那么，卫宣公是延续当时的旧观念还是服膺新观念呢，夷姜没把握，所

以特别焦虑。《匏有苦叶》这首诗，就写的这个状态，你到底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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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左传》，这段感情是有结果的，卫宣公娶了夷姜，夷姜为卫宣公生

了个儿子，叫急子，卫宣公立他做太子，而且还挑了有权势的贵族辅佐

他，这就是认可了夷姜的地位。但是，等到急子已经长大成人之后，出

事了。

卫国国君是世代和齐国通婚，当时都是大国，强强联手。急子要娶妻，

本来也就是这么安排的，从齐国迎一个新娘过来。这个新娘是齐襄公的

妹妹，长得太漂亮了，卫宣公一下子就看中，那么，做公公的，能不能

娶儿媳妇？

按照当时的旧观念，儿子都是爸爸的财产，儿媳妇当然也是，没啥不可

以；可按照当时的新观念，伦理道德上有很多讲究，那当然就不可以娶

了。

卫宣公上次按照旧观念，娶了自己爸爸的小妾夷姜，这次当然还是选择

按照旧观念，又娶了自己的儿媳妇。

这个姑娘来自齐国，娘家姓姜，嫁给了卫宣公，所以史书中就称她为宣

姜。

《邶风·新台》：卫国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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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卫宣公年纪已经很不小了，他和年轻漂亮的宣姜在一起，看着实

在不般配。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