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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丢失的自信

??我曾是枚生锈的别针，总怕戳破别人的光鲜，把自己蜷在布兜角落。直到老周用他满是机油味的手掌，把我从尘埃里捡起来，擦亮了那层被自卑锈住的光——原来自信早焊在骨血里，只是被失败的焊渣盖住了锋芒。

???那是初二那年的航模比赛。我抱着熬了三夜做的飞机模型站在检录处，看见邻组男生的无人机闪着碳纤维的冷光，我的松木机身突然就渗出了汗。当裁判宣布我的飞机因机翼失衡摔成碎片时，我听见身后传来窃笑，像砂纸磨过铝皮。从那天起，工具箱被我锁进床底，连看见天上的风筝都绕道走，生怕想起螺旋桨打转时的嗡嗡声。

???老周是在某个暴雨夜撬开我房门的。他穿着沾满机油的工服，手里拎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往我书桌上一倒——滚出半旧的齿轮、缺角的轴承，还有枚亮闪闪的铜螺丝。陪我修个老物件。他把焊枪塞进我手里，火星在雨夜里溅成金点。我看着他把报废的闹钟零件拼在木板上，齿轮咬着齿轮转起来时，竟组成了只振翅的机械鸟。你瞧这些旧零件，单看都带疤，凑一块儿却能唱出歌。他用焊钳敲了敲齿轮，金属声混着雨声，敲得我心里发痒。

???打那以后，老周的修理铺成了我的秘密基地。他修拖拉机时让我递扳手，拆旧电视机时教我认电容，却从不提航模的事。直到某天，他扔给我半块开裂的泡沫板：学校要办废物改造展，帮我搭个东西。我捏着美工刀犹豫时，他正给报废的自行车辐条缠彩灯：你看这辐条弯得跟月牙似的，别人嫌丑，我偏要让它亮起来。我盯着泡沫板的裂缝，突然想起航模摔碎时的纹路——顺着裂痕切下去，竟做出了艘带破洞的海盗船，船帆是用易拉罐剪成的骷髅旗。老周往船舱里塞了串LED灯，破洞处立刻透出暖黄的光，像海盗眼里的火焰。

???展览那天，我的海盗船摆在展厅最角落，却围了最多的人。有个男生指着破洞说这创意绝了，我摸了摸口袋里老周给的铜螺丝——那是他从第一台修好的收音机里拆的，说戴着能镇住所有手抖。此刻螺丝贴着掌心发烫，我突然想起他教我焊电路板时说的：焊点歪了才叫个性，就像你画的飞机图纸，歪歪扭扭的线才是活人画的。

???现在我总爱往校服口袋里塞枚小零件，铜的铁的都行。上次班级演讲时，我攥着那枚铜螺丝站上台，讲起老周修理铺里的机械鸟，讲那些带疤的零件如何唱出歌。当掌声响起来时，我看见老周混在家长堆里，工装袖口还沾着焊锡渣，却冲我比了个拧螺丝的手势——那是我们的暗号，意思是把自信拧紧了，别让它松扣。

????自信这东西，其实早像齿轮嵌在生命里，只是我们总盯着别人的碳纤维外壳，忘了自己的铁锈下面，藏着能咬碎自卑的齿纹。就像老周说的：再破的零件都能发光，只要你别把它扔在黑暗里生锈。如今我走到哪都带着那股机油味的勇气，因为知道哪怕摔成碎片，也能像他修理铺里的机械鸟，在裂缝里焊出会发光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