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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研吉祥物”消费中的符号运气学与教育焦虑

摘要：在中国高等教育“内卷化”与社会竞争日益激烈的宏大背景下，研究生入学考试（“考研”）已成为青年改变命运轨迹的关键一搏，其过程伴随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与不确定性。“考研吉祥物”，作为一种新兴的文化消费品，在备考学子中迅速流行。本文旨在深入剖析“考研吉祥物”消费现象的社会文化逻辑，聚焦于其如何通过一套“符号运气学”的运作，来回应并介入当代青年的教育焦虑。本研究采用质性研究方法，以数字民族志为路径，选取主流电商平台与社交媒体上具有代表性的“考研吉祥物”产品及其相关话语作为分析文本，综合运用消费文化理论、宗教社会学与符号学框架进行深度解读。研究发现，“考研吉祥物”的消费并非简单的迷信行为，而是一场复杂的、多功能的社会心理实践。其核心运作机制体现为三位一体的转化过程：其一，是将消费行为“仪式化”，通过借用“开光”、“加持”等准宗教话语，将购买与使用吉祥物的过程，建构为一种能够提供秩序感与心理控制感的现代魔法仪式；其二，是将抽象希望“商品化”，即通过谐音、双关、典故等符号手段，将“成功上岸”这一终极期望，转化为一个个可供购买、可被触摸的“情感安慰剂”，使消费本身成为一种缓解焦虑的治疗性行为；其三，是将个体祈福“社交化”，吉祥物成为备考“同袍”之间识别身份、传递支持、构建社群认同的“社交货币”，在强化集体归属感的同时，也反向固化了弥漫于整个群体的焦虑结构。本文认为，“考研吉祥物”的本质，是在理性化、高压力的现代教育体系夹缝中，感性需求与不确定性焦虑所催生的一种“理性化的非理性”实践。它以一种看似轻松、积极的方式，为备考青年提供了一套管理运气、安抚情绪的符号工具箱，深刻地折射出在社会转型期，个体在面对结构性压力时，如何通过符号消费来寻求意义、重获掌控感并构建社会联结的复杂图景。

关键词：考研吉祥物，符号消费，教育焦虑，仪式理论，运气学

一、引言

步入二十一世纪的中国，高等教育的普及化浪潮在提升国民整体素质的同时，也无可避免地催生了文凭价值的相对稀释与新一轮的“学历军备竞赛”。研究生入学考试，即“考研”，已然从过去少数人的学术追求，演变为数百万学子为求得更好就业前景、延缓就业压力、实现阶层跃升而投身的“第二次高考”。这场竞争的残酷性与结果的高度不确定性，共同将备考过程塑造成一段充满焦虑、孤独与压力的“炼狱”之旅。正是在这一弥漫着强烈不确定性与心理渴求的社会场域中，一种看似与现代高等教育的理性精神格格不入的文化现象——“考研吉祥物”消费，悄然兴起并蔚然成风。

从印有“一战成硕”、“逢考必过”字样的文具，到以橙子（谐音“成”）和柿子（谐音“事”）为主题的“心想事成”系列摆件，再到被赋予“上岸”寓意的各类锦鲤、神兽形象的挂饰与玩偶，这些被精心设计的“幸运符号”充斥在电商平台与校园周边的文创店中，成为备考学子书桌上不可或缺的一道风景。他们购买、交换、並在社交媒体上展示这些吉祥物，将其视为一种能够带来好运、增强信心的“神秘力量”。这一现象的现实意义与研究价值，在于它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观察现代社会中理性与非理性、传统与现代、商业与信仰复杂交织的绝佳样本。

当一群以追求科学知识与逻辑思辨为目标的、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集体性地转向对这些充满“玄学”色彩的符号物的依赖时，我们不能简单地将其斥为“愚昧”或“迷信”。其背后，必然潜藏着更为深刻的社会文化逻辑与心理动因。这些被商业力量精心编码的吉祥物，是如何通过其符号设计，成功地建构起一套关于“运气”的话语体系的？消费这些吉祥物的行为，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是一种真实的信仰实践，又在多大程度上是一种应对巨大焦虑的心理防御机制？当这种个体化的祈福行为，通过社交媒体的分享与传播，演变为一种集体性的“仪式”时，它又是如何影响备考群体的社群认同与集体心态的？因此，本文的核心研究问题是：“考研吉祥物”的消费实践，是如何通过一套独特的“符号运气学”来运作的？这一消费行为，如何与当代青年の教育焦虑形成互动，并可能同时扮演着缓解焦虑与再生产焦虑的双重角色？最终，这一现象为我们揭示了在高度竞争的现代社会中，个体是如何通过符号消费来管理不确定性、寻求精神慰藉并构建社会联结的？本研究旨在通过对“考研吉祥物”消费文化的深入剖析，揭示其在商业糖衣包裹之下，作为当代青年一种特殊的焦虑管理策略与社会互动形式的深刻内涵。本文的结构安排如下：引言之后，将对相关理论文献进行系统综述；随后阐明本研究采用的质性研究方法；核心部分将对研究发现进行呈现与深入讨论；最后进行总结与展望。

二、文献综述

本研究的理论框架，构建于教育社会学、宗教人类学与消费文化研究三大知识领域的交汇地带。对这些领域相关核心理论与研究现状的系统性梳理与批判性对话，是构建本文分析框架、确立本研究理论价值的必要基础。

首先，教育社会学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