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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像的故事

完美之殇

文艺复兴时期一位雕刻家偶然发现，

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像原型模特其实是个智力低下的街头乞丐，

因长期遭受欺凌而形成了那副悲壮坚毅的独特体态与神情；

更惊人的是，雕像完成后不久该少年便神秘死亡，

被贵族们秘密分食——他们坚信“吞噬完美的肉体便能获得天才”。

吉罗拉莫的手指抚过那块巨大的卡拉拉大理石，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直抵心脾。这石头内里蕴着的那个形体——那个注定要震惊整个佛罗伦萨、乃至整个后世的身影——几乎已经能触摸到了。它在石芯深处呼吸，只等着他，以及他手中的锤与凿，去解放。

“他会叫‘大卫’。”吉罗拉莫喃喃自语，凿尖轻点，石屑如雪花般飘落。工作室里弥漫着石头粉尘和湿黏土的气味，混杂着松节油的清冽。晨曦从高窗斜射而入，在堆积的石料、散落的工具和那些已完成或未完成的陶土模型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角落里，一尊为美第奇家族墓室制作的圣母像静静矗立，眉眼低垂，悲悯而遥远。

他走到工作台前，铺开那张已被摩挲得边缘起毛的草图。线条奔放有力，勾勒出一个青年健美的躯体，每一块肌肉都绷紧着战前的张力，眉头微蹙，目光凝视远方，那是迎向巨人的眼神。完美，无懈可击。这就是佛罗伦萨需要的象征——智慧、勇气、神圣比例赋予的力量。共和国的精神图腾。

可他心里总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空洞。这草图上的大卫，英勇则英勇矣，却像是从古典范本中直接走出的神祇，少了些……人间的烟火气，少了那份面对压倒性力量时，从血肉之躯深处迸发出的、带着战栗的真实决绝。

助手卢卡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打断了吉罗拉莫的沉思。“大师！他们找到了！广场那边，圣马可修道院回廊的阴影里！您快去看看吧！”

吉罗拉莫皱起眉，卢卡的激动让他有些莫名。“找到什么了？”

“那个身形！那个姿态！就跟您的草图上走出来的一样！但是……”卢卡挥舞着手臂，语无伦次，“但是他是个……是个‘愚人’，街上的流浪儿！”

“‘愚人’？”吉罗拉莫的心猛地沉了一下，随即又被一种荒谬的好奇攫住。一个流浪儿，拥有媲美古希腊竞技者的体格？

他摘下沾满石粉的围裙，几乎没有犹豫。“带路。”

午后的领主广场喧嚣鼎沸。阳光炙阳光炙烤着石板路，空气里混合着烤栗子的焦香、马粪的骚臭和人群汗液的气息的气息。小贩的叫卖、马蹄声、贵妇衣裙的窸窣声交织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吉罗拉莫跟着卢卡，穿过熙攘的人流，来到相对僻静的圣马可修道院回廊下。

然后，他看见了那个少年。

他就蜷在冰冷的石柱基座旁，像一只被遗弃的幼兽。衣着褴褛，赤着一双沾满污垢的脚。然而，那破布片无法完全遮掩的身体，却让吉罗拉莫瞬间屏住了呼吸——宽阔平直的肩胛，饱满，饱满结实的胸肌轮廓，腰肢收束得极窄，双腿修长而充满力道。尤其是那脖颈的曲线，骄傲地支撑着头颅，透出一股不屈的韧性。这正是他在无数个夜晚于脑海中描摹、在泥坯上反复修正的理想体型，是维特鲁威笔下最精妙比例的活生生的展现。

可是，当他的目光移到少年的脸上时，那股发现的狂喜瞬间冷却了。少年的脸庞还算清秀，但双眼空洞，缺乏焦点，嘴角微微张开，挂着一点晶亮的口涎。旁边有几个顽童正朝他扔着小石子，石子打在他身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他只是迟钝地缩了缩脖子，喉咙里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音节，像是受伤动物的呜咽。没有愤怒，没有斥责，只有一种全然承受的麻木。

“就是他，大师。”卢卡压低声音，语气复杂，“他们都叫他‘呆子安德子安德烈’。听说以前脑子还好，几年前一场高烧，就……成了这样。父母没了，就在街上讨饭吃，谁都能欺负两下。”

吉罗拉莫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胃里翻江倒海。完美无瑕的躯体，竟囚禁着一个残缺的灵魂？这简直是上帝开的一个残酷玩笑。他想转身离开，这景象太过刺眼，玷污了他心中对“大卫”的神圣想象。

但就在这时，一块稍大的石块砸中了安德烈的额角，一缕鲜红立刻从他太阳穴附近渗了出来。疼痛似乎终于穿透了他混沌的意识，他猛地抬起头。

那一刹那，吉罗拉莫浑身一震，仿佛被一道无声的闪电击中。

少年因痛楚而蹙起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那双原本茫然的眸子，在剧痛的刺激下骤然收缩，瞳孔深处迸射出一种混合着惊愕、屈辱和一种近乎原始的愤怒的光芒。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下颌骨的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整个身体不再是瑟缩的姿态，而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肩膀微微向后打开，呈现出一种防御性的、预备迎接更多打击的紧绷姿势。那不是深思熟虑的英雄气概，而是在绝境中、在被逼到墙角时，生命本能爆发出的那种孤注一掷的倔强与悲愤。

就是它！

吉罗拉莫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血液冲上头顶。就是这一瞬的神情，这一瞬的体态！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性从容，而是凡人面对命运巨石时，从骨髓里榨出的、带着血丝的呐喊与抗争！这才是大卫在面对歌利亚时应该有的样子——并非确信胜利，而是明知不敌，也要毅然亮剑的惨烈决心！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上前，驱散了那几个恶作剧的孩子。他从怀中掏出干净的手帕（他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