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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劈山救母的故事

寸心

那一斧斩落桃山时，我看见母亲瞳孔里映出的不是解脱，而是恐惧。

她望着我额间那道金光凛冽的天眼，颤抖着吐出埋藏千年的秘密：

“你父亲...是被天庭亲手杀死的。”

玉帝在云端含笑抚掌，众仙欢呼司法天神的诞生。

而我掌中的开山斧正滴落着母亲的鲜血。

第一斧下去的时候，整座桃山都在嗡鸣。不是山石崩塌的巨响，是一种更深沉、更压抑的共鸣，从山体的最核心处震颤出来，沿着血脉般的矿脉，传导至每一寸冻结的土壤和岩石。千年玄冰覆盖的山体表面，裂开了蛛网般的细纹，冰晶簌簌而下，折射着司法天神战甲上流转的冷光，以及他额间那只竖眼里射出的、足以洞穿虚实的金芒。

杨戬悬浮在半空，银铠染着九重天的曦光，面容沉静如古井深潭。他调整了一下握斧的姿势，三尖两刃枪化作的开山神斧，柄上传来熟悉的、血脉相连的温热。他能感觉到，山下那缕微弱了微弱了千年，却始终未曾熄灭的气息，此刻正因他的到来而剧烈地波动。

是母亲。

第二斧紧随而至。这一次不再是试探，神力毫无保留地倾泻，斧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形轨迹，空间在那锋芒面前扭曲、哀鸣。刺耳的碎裂声终于炸开，坚逾精钢的桃山主体，被硬生生劈开一道巨大的、深入山腹的豁口。碎石。碎石混合着冰块，如同暴雨般向四周迸射，又被环绕在杨戬身周的无形气场所阻，化为齑粉。

烟尘弥漫，遮蔽了小半片天空。云端之上，隐约可见旌旗招展，仙影幢幢。那是来观礼的诸天神佛，来看玉帝的外甥，如何以无上法力，行这“孝感动天”之举，劈开镇压生母的牢笼。或许，他们更是来看，这由天庭律法亲手塑造的司法天神，如何亲手打破那冰冷的铁条——哪怕只是针对其中特殊的一条。

杨戬没有理会云端的目光。他的全部心神，都锁定了烟尘深处，那股越来越清晰的生命气息。他收了神通，敛去天眼的部分威能，只余一线金光护体，缓缓降下，踏入被他劈开的、幽深的峡谷之中。

山腹之内腹之内，并非预想中的黑暗与逼仄。被神力强行开辟出的空间里，流淌着一种奇异的微光，源自那些被震碎又尚未完全湮灭的封印符文碎片。它们像垂死的萤火，在空中明灭不定。

瑶姬就躺在峡谷尽头的一方石台上。

她的形态介于虚实之间，大部分身体依旧与残留的山石封印融合在一起，只有上半身勉强挣脱出来，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长发委地，却不是记忆中的乌黑，而是一片毫无生气的灰白，衬得那张脸愈发苍白透明，几乎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听到脚步声，她艰难地抬起眼帘。

那一刻，杨戬心中积攒了千年的思念、愤怒、隐忍，几乎要决堤而出。他快步上前，屈下一膝，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母亲……孩儿来了。”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母亲的脸颊，确认这不是又一个千年孤寂中的幻梦。

瑶姬的目光，先是茫然，随即凝聚在他脸上。那眼神里有过一瞬间的恍惚，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很久远的什么。然后，那点恍惚迅速褪去，被一种极致的疲惫和某种……更复杂的东西取代。她没有去看儿子伸来的伸来的手，也没有回应他的呼唤，视线径直向上，死死钉在了杨戬的额头。

钉在了那只金光流转、象征着天道权柄与无上法力的天眼之上。

她的瞳孔，在接触到那片金色光芒的刹那，猛地收缩。

不是喜悦，不是欣慰。

是恐惧。

一种浸透了骨髓、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惊怖，让她那原本就虚弱不堪的身躯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牙齿磕碰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腹中清晰可闻。

“不……”她嘶哑地挤出声音，干裂的嘴唇哆嗦着，“不要……这只眼睛……”

杨戬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心头仿佛被冰锥狠狠刺了一下。“母亲？”他不解，下意识地催动神力，天眼光芒更盛，试图看清母亲身上是否还有隐藏的伤势或恶咒。

“拿走……让它消失！”瑶姬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她挣扎着想向后缩，却被，却被残余的封印之力禁锢，只能徒劳地扭动头颅，眼神里的恐惧几乎要满溢出来，“别用那种光……看我！”

那种光？天眼之光？洞察万物，辨明善恶，代表公正与律法的光？

为什么母亲会害怕这个？

就在杨戬心绪翻腾，疑窦丛生之际，瑶姬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对抗着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恐惧。她的目光终于从天眼上移开，重新落在杨戬的脸上，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

她颤抖着，吐出了那个埋葬了数千年的秘密，字句破碎，却像一道道惊雷，炸响在杨戬的耳畔：

“你父亲……杨天佑……他不是病死的……他不是……”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心力。

“他是……被杀死的……被天庭……他们……他们动的手……”

轰——！！！

外界，恰在此时，第三斧积蓄的磅礴神力找到了宣泄口，沿着前两斧开辟的通道轰然爆发！整个桃山剩余的结构在这一刻彻底分崩离析，亿万钧的山石在一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推向两侧，向上拱起，然后化作铺天盖地的尘埃与碎块，向着四周广袤的死寂之地倾泻。

浩瀚的神力波动形成肉眼可见的冲击环，扫过天际，吹得云端观礼的仙官们衣袂狂舞，惊呼连连。

天光大亮。

再无阻碍。

金色的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落，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