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希霸的故事.docxVIP

高希霸的故事

致命雪茄

古巴地下黑市流传着一个传说：

最高档的高希霸雪茄烟叶，

是用被处决政治犯的鲜血浇灌而成——

我亲眼看见种植园主摘下雪茄时轻笑：

“这根的香气特别浓郁…他临刑前喊的是女儿的名字。”

潮湿、厚重的夜，混杂着劣质烟草和汗水的酸馊气，像一块脏抹布糊在脸上。哈瓦那老城的一条窄巷深处，“血腥玛丽亚”酒吧的霓虹招牌接触不良地闪烁着，把倚在门口那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的脸映得一会儿猩红，一会儿惨绿。

老乞丐没有名字，名字，或者说，他的名字早已和某个被遗忘的档案袋一起烂在了内务部的仓库角落里。现在人们只叫他“叫他“老独眼”，他那空洞的左眼眶像个干涸的虫洞，吞噬着光线，也吞噬着他过往的一切。他蜷在阴影里阴影里，面前摆着个破铁罐，偶尔有醉醺醺的水手或者寻找刺激的游客路过，叮当扔下几个比索，他便用他便用剩下那只浑浊不堪的右眼迟钝地道谢，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

没人多看他一眼。哈瓦那这样的残骸太多了，革命的光辉与尘埃与尘埃，总得有人来承担。

但今晚有些不同。

巷子口传来皮鞋敲击石板路的清脆声响，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与这污秽环境格格不入的从容。老独眼的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动，那只独眼从散乱花白的头发后面微微抬起。

来人停在他面前，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是个中年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亚麻西装，领口松开一颗扣子，指尖夹着一支粗大的科伊巴马杜罗5号，暗褐色的茄色的茄衣油亮，顶端一点红光在昏暗中呼吸般明灭，散发出浓郁的坚果、可可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近乎野性的芬芳。这香气霸道地驱散了周遭的臭气，仿佛在肮脏的现实里划出了一小块奢华的领地。

男人没说话，说话，只是俯身，将一张折叠整齐的钞票——不是常见的比索，而是一张颜色迥异的美元——轻轻放进铁罐。然后，又从那做工精致的保湿盒里，取出一支全新的、同样型号的科伊巴，放在了钞票旁边。

动作熟练，理所当然。

老独眼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没有去碰那支价值不菲的雪茄，只是抬起独眼，死死盯住男人的脸。岁月在那张脸上刻下了沟壑，增添了沉稳，甚至蓄起了精心修剪的胡须，但那双眼底深藏的、混合着精明与冷酷的东西，烧成灰他也认得。

安德烈斯·奎利亚尔。那个曾与他一同在比那尔德里奥的烈日下，踩着红土，憧憬着未来的年轻人。如今已是科伊巴最神秘、也最有权势的种植园主之一。

“胡安……”安德烈斯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是伪装的感慨，“好久不见。”

老独眼——胡安，这个几乎被他自己遗忘的名字像根针一样刺了他一下。他没应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破风箱在挣扎。

安德烈斯似乎也不期待他的回应，他吸了一口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青蓝色的烟雾，目光投向巷子外模糊的夜空。“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看守一片……特殊的庄园。报酬会让你下半辈子都不用再躺在这湿冷的地上的地上。”

胡安的独眼掠过一丝讥诮。信任。信任？他们之间还有这种东西吗？但他看着铁罐里的美元，嗅着那支未点燃的雪茄传来的、魔鬼低语般的醇香，胃里一阵翻搅。是久违的饥饿感，还是别的什么？

“为什么是我？”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得如同磨砂。

安德烈斯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因为你知道沉默的价值的价值。而且……”他的目光扫过胡安空荡的眼眶和瘸了的左腿，“你无处可去。”

这句话像把钝刀子，精准地捅进了胡安心里最腐烂的伤处。是啊，无处可去。他从那场“清洗”中侥幸捡回一条命，像条丧家之犬逃离犬逃离了军队，逃离了过往，最终烂在这条臭水沟旁。安德烈斯给了他选择吗？或许有，但那选择的背后，是他无法抗拒的、对脱离眼前这种蛆虫般生活的渴望，以及……一丝被那熟悉香气勾起的、关于往昔岁月的黑暗好奇。

他伸出枯瘦、肮脏的手，抓住了那支雪茄。冰凉的、光滑的触感，却像烙铁一样烫人。

三天后，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将胡安接走，驶离了哈瓦那的喧嚣与破败。车子颠簸着深入比那尔德里奥省的腹地，车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单调，大片大片的烟草田在炽热的阳光下蔓延，绿得刺眼。空气中开始弥漫开熟悉的、略带辛辣的青叶气息，但这气息之下，似乎还潜藏着什么别的，更厚重、更令人不安的东西。

最终，车子在一片被高大铁丝网严密环绕的区域前停下。电网蜿蜒，延伸至视野尽头，入口处设有岗亭，穿着灰色制服、佩戴手枪的警卫面无表情地检查了安德烈斯的证件，目光在胡安身上锐利地扫过，才挥手放行。

围墙之内，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的烟草植株看起来更加茁壮，叶片更为肥厚宽大，颜色是一种近乎墨绿的深沉。但它们生长得异常安静，在微风中barely（几乎不）摇曳，缺乏普通植物那种勃发的生机。土地是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反复浸染过，透着一股沉郁。最让胡安心神不宁的，是那股无处不在的气味——浓郁到化不开的顶级雪茄香气，醇厚、复杂，带着可可、皮革、泥土的层次，然而，在这极致享受的芬芳深处，隐约纠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