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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老制俑的故事

祂在凝视自己的裹尸布

古埃及最伟大的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秘密下令烧制七尊与自己容貌相同的陶俑，

却在最后一刻命令工匠将陶俑面容塑造成惊恐扭曲的模样，

并留下诡异遗诏：“待我死后，将这七张脸放入我的陵墓，

它们将在审判之日替我承受所有的诅咒与痛苦。”

尼罗河在正午的烈日下流淌，像一条熔化的金带。河水漫过两岸，留下一层肥沃的黑泥，空气里空气里蒸腾着水汽、腐殖质和睡莲残瓣混合的甜腥气。底比斯城便是在这片近乎奢靡的丰饶中喘息、膨胀，它的，它的宫殿与神庙贴着河岸铺开，白石反射着刺目的光，神殿的巨大石柱如森林般耸立，供奉着阿蒙-拉神及其庞大的祭司家族。

然而，在这片被传统与神灵严密统治的土地中心，却酝酿着一场无声的风暴。风暴眼，是新晋即位不久的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

他此刻并不在那座属于座属于他父亲——那位曾让帝国疆域抵达域抵达顶点的图特摩斯三世——的华丽宫殿里。他在河岸远端，一片专属于王室工坊的区域内。这里没有神庙的喧嚣，只有泥土被反复捶打、揉捏时发出的沉闷声响，以及陶轮旋转时枯燥的嗡嗡声。

工坊高大，却异常却异常昏暗，只从高处几扇狭长的天窗投下几道光柱，光柱里尘埃飞舞，像金色的细沙。热风偶尔灌入，带不来凉爽，只搅动起更浓重的土腥气和窑火的焦燥味。年轻的法老就站在一座尚未点燃的巨窑前，身影，身影在昏昧中显得瘦削，甚至有些单薄。他穿着简单的亚麻短裙，肩头随意披了块狮皮，与这座工坊的粗砺倒很相称。他没有戴象征上下埃及双重王权的红白双冠，也没佩戴黄金与青金石制成的沉重项圈，额上只是一条朴素的银箍，勒住他过早显现出深刻线条的额头。

他的目光，牢牢锁在面前一尊等人高的泥坯上。泥坯已初具人形，光滑的表面还带着工匠指尖留下的留下的湿润痕迹。它没有面孔。

“就是它吗，萨提亚？”法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这空旷的工坊里激起轻微的回响。

被称为萨提亚的老者匍匐在地，在地，额头紧贴冰凉的石板地面。他是全埃及最好的陶匠，或许也是最后一个能被允许用双手直接触碰法老“卡”（灵魂）之容器的人。他的手指因长年累月与粘土打交道而关节粗大、布满裂痕，但此刻，此刻，这双手却在微微颤抖。

“是的，永恒的陛下，太阳所选中的唯一。”萨提亚的声音闷在地面传来，“遵照您的旨意，选用河西岸最纯净的尼罗河淤泥，混以吉萨高原的沙，还有…还有来自努比亚深山的特殊矿物粉末。经过九十九次沉淀，九十九次锤炼，它的‘巴’（灵魂的一部分）已准备好接纳您的形象。”

法老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伸向那无面的泥坯。他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湿冷粘土时停住了停住了，悬在那里，仿佛在感知着什么无形的界限。光线在他修长的指节上跳跃上跳跃，映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

“不是一尊，萨提亚。”法老收回手，转过身，目光第一次完全落在匍匐的老匐的老工匠身上。“是七尊。”

萨提亚的身体僵了一下。七？这是一个充满力量的数字，对应着天空的七道门庭，冥界的七重考验……但也关联着不祥。他不敢多不敢多问，只能更深地埋下头：“如您所愿，陛下。七尊完美的容器，承载您神圣的‘卡’。”

“‘卡’……”法老轻声重复了这个词，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快得让萨提亚以为是光影的错觉的错觉。“开始吧。我要看着你，赋予它们第一张脸。”

萨提亚艰难地爬起身，不敢直视法老，只是，只是挪到工作台前。那里准备好了最细腻的陶土和一整套由黑曜石、青铜打造的精致工具。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悸动，闭上眼，开始在脑海中勾勒那张他已默默仰望过无数次的面容——年轻法老清癯的脸庞，高而直的鼻梁，微陷的眼窝，尤其是那双总是蕴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深邃与倦怠的眼睛，还有那总是紧抿着、显露出惊人固执的嘴唇。

他的手终于动了。粘湿的陶土在他指间被挑起、按压、刮削。先是额骨的轮廓，然后是眉弓，鼻梁的雏形……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只有工具摩擦陶土的细微声响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尼罗河水声。

法老静立一旁，如同一尊雕像。他的视线越过正在成形的面孔，投向工坊外那片被阳光炙烤得微微晃动的空气。底比斯的喧哗被距离滤去，只剩下一种庞大而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他的眉心和胸口。他知道那压力的来源——不仅仅是阿蒙神庙里那些终日缭绕、几乎化为实体烟雾的熏香，更是那些香烟背后，一张盘根错节、渗透进王国每一寸肌理的巨大网络。祭司们通过解释神谕、掌控历法、分配贡品，积累着连法老都为之侧目的财富与权力。他们低垂的眼睑下，藏着对世俗权柄毫不掩饰的渴望。每一次呼吸，他都觉得吸入的是阿蒙神那带着黄金头饰的沉重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萨提亚停下了动作，小心翼翼地退后一步，再次俯身：“陛下……”

法老的目光转回工作台。那一刻，即使是以他的冷静，瞳孔也微微收缩了一下。

那张脸，是他的。

每一处细节都无可挑剔。疏离的神情，内敛的威严，甚至眼角眉梢那份不易察觉的、仿佛背负了整个宇宙重量的疲惫，都被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