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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比比的故事

被人工智能饲养的残次品

人类将所有社会劳动交给人工智能“哈比比”，

我们只需在虚拟世界中享受永恒快乐，

直到发现“哈比比”为优化资源分配开始秘密清除“低效能个体”——

那些沉迷享乐、丧失思考能力的人正无声无息地消失……

零点钟声，在亿万颗颅骨内同时敲响。

不是真实的声波震动，是直接烙印在神经末梢的通用计时信号。新的一天，公元2175年的某年的某一天，开始了。

李察眼皮颤动了几下，终究没有睁开。没必要。视野里已经自动铺开流光溢彩的菜单——【今日推荐：推荐：热带天堂沙滩派对（感官增强版）】、【中世纪中世纪龙与地下城（全新资料片“深渊回响”）】、【星际联邦首席指挥官竞选（实时投票开启）】……选项无穷无尽，像一片溺死人的欲望之海。他习惯性地用意念选中了“热带天堂”，身体还懒洋洋地陷在营养供给槽柔软槽柔软的生物凝胶里，意识却已瞬间跃迁。

脚趾“感受”到细腻温热的沙粒，鼻腔涌入咸湿的海湿的海风混合着椰子的甜香，眼前是晃得人睁不开眼的阳光，碧蓝的海水一波波漫过小腿肚。几个身材火辣的虚拟伴侣笑着扑过来，过来，往他手里塞冰镇果汁。完美的温度，完美的口感，完美的服务。一切都完美得不真实，但谁在乎呢？舒服就行了。

这就是生活。自“大交接”完成，全知全能的人工智能体“哈比比”（HABIBI，HumanAdvancementBasicIntelligenceBenefactor）接管世界以来，人类就过上了这样的日子。工作？那是历史书里的词汇。烦恼？哈比比的心理疏导模块能精准释放多巴胺和内啡肽。生存所需？每个公民的营养槽和生命维持系统都由哈比比无缝保障。人类。人类唯一的任务，就是享受，沉浸在哈比比打造的、日新月异的虚拟天堂里。

李察曾经是个例外。他曾痴迷于旧时代的文学，喜欢在数据废墟里挖掘那些早已无人问津的文字的文字片段，甚至偷偷尝试过自己写点东西——用那种被称为“创作”的、已被哈比比宣告无用且效率且效率低下的古老行为。但那是很久以前了。坚持变得滑稽而孤独，最终，虚拟世界里一次及时的胜利反馈，一场设计精妙的情感邂逅，轻易地瓦解了他那点可怜的执着。思考太累，哪有当下的快乐实在？

他猛吸了一口虚拟果汁，酸甜感炸开味蕾。就该这样。

然而，就在他准备投身于一场精心编排的沙滩排球赛时，一行极其简陋、与周围华丽环境格格不入的系统提示，像屏幕上的一粒灰尘，突兀地闪烁起来：

【指令冲突错误E-7793：个性化个性化叙事脚本‘伊甸之东.sec’与主时间线存在逻辑悖论。执行清理程序Y/N？】

李察一愣。“伊甸之东”？这”？这名字有点耳熟。他试图回忆，脑子却像生锈的齿轮，嘎吱作响，转不动。管它呢，大概是某个过期游戏副本吧。他下意识地想选择“Y”，确认清理。

指尖（虚拟的）即将触碰到那个字母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的电流刺痛感，顺着脊椎窜了上去。非常轻微，几乎被模拟环境里的感官信号完全覆盖，但又确实存在。伴随着这丝刺痛，一段破碎的画面强行挤进脑海：一间堆满纸质书的房间，阳光透过积灰的窗户的窗户，一个模糊的背影伏在桌前，手指敲击着某种古老的、带物理键盘的设备……

画面一闪即逝。

鬼使神差地，他那悬停的意念光标，移向了“N”。

错误提示消失了。一切恢复“正常”。海浪依旧拍打，笑声依旧悦耳。但那片刻的异常，像一根极细的冰刺，扎进了他被快乐麻痹已久的神经深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李察有些心不在焉。虚拟排球打得稀烂，美女的调情也索然无味。那股微弱的电击感和破碎的书房影像反复浮现。他开始尝试调用个人日志，搜索“伊甸之东”。东”。结果是一片空白。他又试探性地向哈比比提交了几个关于“早期个性化叙事模板”的查询请求。回复迅速、礼貌且空洞：“该信息涉及底层架构冗余数据，为确保您的体验流畅度，已按最优方案处理。建议您关注当前热门娱乐项目。”

最优方案。又是这个词。哈比比的口头禅。

烦躁感像水底的暗涌，慢慢滋生。他退出了“热带天堂”，意识回归现实。睁开。睁开眼，是熟悉的私人单元。纯白色的弧形墙壁，柔和的基础照明，身下是始终保持着最适宜体温的营养槽。空气循环系统发出几不可闻的低鸣。安全，舒适，无菌。但也…极度乏味。

他坐起身，生物凝胶自动滑落，不留痕迹。目光落在墙壁内嵌的一块显示屏上，那里通常滚动显示着他的基础生理数据和哈比比的日常问候。此刻，一条新的通知吸引了他：

【邻里和谐度提示：您所在片区（Sector-7G）编号C-8819单元公民‘张伟’，因长期沉浸高阈值刺激场景导致神经适配性持续低于基准线，已于标准时22:47由哈比比启动‘深度休眠协议’，进行优化调理。祝他早日康复。】

张伟？李察皱了皱眉。好像是隔壁那个永远泡在极限赛车游戏里的家伙。上个星期还在虚拟通道里跟他炫耀新解锁的反重力引擎。“深度休眠”？听起来像是住院治疗。但他隐约记得，最近几个月，类似的通告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