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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守卫兵的故事

禁止成仙

守岛第三年，我发现每块礁石上都刻着“禁止飞升”的警告。

老兵说那是防止我们被幻觉诱惑自杀的标记。

直到我在风暴夜看见礁石群自动重组文字：

“恭喜你通过孤独测试，请输入坐标接收文明火种。”

按下确认键时，整座岛开始震动升起——

浪头砸在黑色的礁石上，碎成一片惨白的沫子，咸腥的风像是浸了盐水的鞭子，抽得人脸颊生疼。李响佝偻着背，把怀里用油布裹了三层的补给箱抱得更紧了些，眯着眼，一步一陷地走在通往灯塔的碎石小碎石小路上。这是他登上这座编号“七九”的无”的无名海岛的第三天，或者说，是他生命被切割成的、第一千零九十五个一模一样的、缓慢流逝的单位的单位。

三年了。

身后，那艘老旧不堪的运输艇，已经在弥漫的海雾中调转船头，变成一个模糊不清的黑点，引擎的轰鸣声迅速被风涛吞没，留下一种近乎真空的死寂。这死寂沉重寂沉重得压人耳膜，只有永不停歇的风声、海浪声，以及他自己踩在碎石在碎石上单调的沙沙声。

灯塔立在岛屿最高处，灰白色的塔身布满深褐色苔藓和海鸟粪便留下的斑驳痕迹，像一根插入阴郁天空的、即将腐朽的巨大骨头。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咸鱼和汗渍的气息扑面而来。逼仄的空间里，唯一称得上整洁的是那张固定在地板上的金属桌子，上面放着一台老式无线电，指示灯微弱地闪烁着绿光，证明它还在履行“联系外界”的职责——虽然一个月也未必有一次通话。

角落里，一个身影背对着门口，正在小心翼翼地擦拭什么东西。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是老赵。李响的任期还剩下最后三个月，而老赵，据说是岛上待得最久的人，具体多久，没人说得清，他脸上的皱纹像是被海风和寂寞一刀刀刻出来的，深重得能埋住任何好奇。

“。

“东西放那儿吧。”老赵的声音干涩，像两块粗粝的石头在摩擦。他手里拿着的那东西也露出了全貌——不是武器，也不是工具，而是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石块，边缘被打磨得很光滑，表面似乎刻着什么图案。

李响放下箱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老赵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把石头调转过来。上面是四个笔画歪斜却异常深刻的汉字——“禁止飞升”。

“……这是什么？”李响有些愕然。这词组透着一种古怪，与这个纯粹物质、除了生存别无他求的环境格格不入。

“记号。”老赵言简意赅，他把石头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一响，“岛上很多礁石上都有。都有。老的，新的。”

“谁刻的？”

“以前的人，也许是我们之前的人，也许……更早。”老赵浑浊的眼睛看向门外铅灰色的大海，“留着，有用。”

“有什么用？禁止……飞升？”李响重复了一遍，感觉这个词在舌头上滚过，带着一丝荒谬的凉意。

老赵转过头，那双看久了风浪和海雾的眼睛盯着李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防着你们这些耐不住寂寞的娃胡思乱想。看海看久了，久了，特别是起雾的时候，有些人会产生幻觉……觉得海里，或者云后面，有什么极乐世界，仙境天堂，然后就走下去，或者‘飞’走了，再也没回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道：“刻上这个，提醒你，别信眼睛看到的假象，脚底下才是实地。”

李响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质疑咽了回去。老兵的经验总有其道理，哪怕听起来再离奇。他将补给品分门别类放好，罐头、压缩饼干、维生素片、燃料棒……一切都是定额配给，精确到克，维持，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存。例行公事的检查之后，便是例行的沉默。他和老赵之间话之间话很少，大多数时间，这座岛只需要寂静。

接下来的日子，是被，是被无限拉长的循环。日出，日落，记录气象数据，维护灯塔透镜，检查无线电，绕着海岸线巡逻。李响开始响开始留意那些礁石。它们像一群沉默的、匍匐在海边的巨兽，黑黢黢的，任凭浪打风吹。果然，在许多礁石面向大海的一面，或显眼或隐蔽的位置，他都找到了那四个字——“禁止飞升”。刻痕新旧不一，有的已经被风雨侵蚀得模糊难辨，有的却显得颇为新鲜，仿佛不久前才有人用力凿下。

他看着这些字符，心里那股怪异感始终挥之不去。与其说是警示，不如说更像是一种……禁忌？一种被反复强调的、针对某种特定行为的禁令。可“飞升”是什么？在这座连海鸟都懒得停留的荒岛上？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枯燥的累积。孤独像慢性毒药，悄无声息地渗入骨髓。他开始对着墙壁说话，数自己的心跳，回忆童年每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只为了证明自己还能思考，还没有变成一块会呼吸的石头。有时，他会长时间地盯着海平面发呆，看着光线在水面上变幻，看着雾气从远方弥漫而来。偶尔，在视线模糊的边缘，他似乎真的能看到一些浮光掠影，一些不存在的色彩和形状在雾中流动。每到这时，他都会猛地甩甩头，强迫自己去看附近礁石上那四个冰冷的大字——“禁止飞升”。

老赵的话，在这种时候变得格外有分量。那是锚，把他定死在现实的、坚硬的、绝望的孤岛上。

天气越来越坏。无线电里断断续续传来强风暴预警的消息，杂音很大，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呓语。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乌云沉甸甸地压在海面上空，海水变成了肮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