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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巡逻的生肖

今夜尸王点名

子时三更，属鼠的我提灯巡夜，

却发现本该轮值的同伴皆化为无头尸体，

灯笼照亮墙壁浮现血色篆文：“亥猪戍狗酉鸡申猴未羊午马巳蛇辰龙卯虎寅丑牛子鼠”，

每死一人就消失一个生肖——

惊恐中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名字正从末尾缓缓淡去…

子时三更，梆锣声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刚颤巍巍响过，余音就被阴冷的风嚼碎了咽下去。我提着那盏孤零零的气死风灯，缩着脖子着脖子走在村中小道上。灯罩上歪歪扭扭描着个“鼠”字，是我今夜当值的印记。我叫阿七，生在子时正中，命里带鼠，摊上了这暗夜巡逻最冻骨头的首班。

风不大，却一阵阵往骨头缝里钻，带着股河底淤泥翻淤泥翻起来似的腥气。四周静得邪门，连往常连往常夜虫的聒噪都哑了。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沙……沙……”，像跟在什么别的东西后头。手里的灯笼随着步子轻轻晃荡，昏黄的光晕在脚前圈出一小片摇摆不定的地盘，光边缘之外，是无边无际、沉甸甸压过来的墨黑。

心里头毛毛的。不对劲。说不上来不上来哪儿不对，就是觉得今晚这夜，它……活过来了过来了，正不怀好意地瞅着你。按老规矩，规矩，我从村东头的祠堂出发，沿着青石板路往西走，要在，要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跟阿牛交班。他是丑时的值，属牛，人壮实得像头犊子，嗓门也大。

可这一路上，太干净了。不仅没人声，连点活气儿都闻不着。拐过最后一个弯，能望见老槐树张牙舞爪的黑影子了，树下空荡荡的，并没那个预料中抱着中抱着膀子跺脚驱寒的粗壮身影。

“阿牛？”我试探着喊了一嗓子，声音挤出去，立刻，立刻被黑暗吞没，连个回响都没剩下。

心往下沉了沉。阿牛不是会误时辰的人。我加快脚步，灯笼晃得更急。走到槐树下，那盏本该亮着的、写着“牛”字的灯笼，竟歪倒在地上，琉璃罩子碎了几瓣，里头的蜡烛早熄了，凝固的蜡油像一滩恶心的泪痕。

他人呢？

冷汗瞬间就从额角渗出来。我举高自己的灯，昏光勉强铺开一圈。就在那破碎灯笼旁边，青石板上，有一大片颜色更深的污渍，尚未完全干透，在灯光下泛着一种粘稠的暗红。

是血！

胃里猛地一抽。我强忍着喉咙口的酸意，顺着那血迹往前看。血迹断断续续，滴进了旁边一条窄巷。那是去往土地往土地庙的方向，也是我们这些守夜人偶尔偷懒歇脚的地方。

腿有些发软，但我还是咬着牙，提着灯跟了过去。巷子更深，更窄，两旁的屋墙仿佛要合拢过来拢过来。血腥味在这里陡然浓郁起来，混着一股……内脏破裂后的恶臭。

土地庙低矮的门廊就在前面。庙门口的石阶上，趴伏着一个庞大的黑影。

是阿牛！

他面朝下趴着，那身结实的粗布短褂被某种巨大的力量从后背撕裂，露出，露出底下模糊的血肉。我颤抖着手，用灯笼照过去——

他的头不见了。

脖颈断口处参差不齐，不像刀砍的，倒像是被什么野兽生生撕扯掉，只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对着漆黑的夜空。

我吓得几乎叫出声，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牙齿磕在手背上，咯咯，咯咯作响。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像冰水一样浇下来。阿牛……死了？还丢了脑袋？

怎么回事？山里的山里的狼下来了？还是……

我不敢想下去，转身就想逃，逃离这片血腥之地。脚步踉跄，冲回主街，只想赶紧跑回祠堂，敲响那口警钟。

经过李家院墙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了什么。我猛地停住，喘着粗气，强迫自己转过头。

手里摇晃的灯笼光芒，扫过高大的白粉墙。

墙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片诡异的字迹。像是用最浓稠的鲜血写就，殷红刺目，还在缓缓流动、向下蜿蜒。那是十二个扭曲个扭曲的血色篆文，排成一列：

“亥猪戍狗酉鸡申猴未羊午马巳蛇辰龙卯虎寅丑牛子鼠”

每一个字，都透着森然的死气。

这是……十二生肖？顺序却完全颠倒错乱！而且……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串血字上。“寅丑牛”……“丑牛”！

就在我眼睁睁看着的时候，代表阿牛的“丑牛”那两个篆文，如同被无形的抹布擦过，血色迅速消退，字迹扭曲、变淡，不过两三个呼吸间，竟彻底从墙上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一片空白，仿佛从未有过字符。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阿牛属牛，他死了，所以代表他的字……没了？

那其他人呢？

我浑身冰凉，举着灯笼，发疯似的沿街狂奔，挨家挨户去寻找今晚本该一同巡夜的伙伴。

张屠夫，属猪（亥猪），胖大的身躯倒在自家肉案旁，头颅不翼而飞，手里还攥着半截没啃完的冷馒头。墙上的血字中，“亥猪”随之隐去。

李婶家的看门大黄狗，属狗（戍狗），是我们唯一的畜生肖守卫，被发现死在狗窝外，狗头被砸得稀烂。墙上，“戍狗”消失。

赵家媳妇，属鸡（酉鸡），倒在纺车旁，断颈处的血流湿了半成品布匹。墙上，“酉鸡”不见。

王樵夫，属猴（申猴），挂在村后山脚的树上，无头尸身随风轻荡。孙货郎，属羊（未羊），陈木匠，属马（午马）……一个个，全都死了！死状各异，但无一例外，都被取走了头颅！

每找到一具尸体，墙上那恐怖的血色名录中，对应的篆文就像被诅咒一般，同步黯淡、消散。

恐慌已经攫住了我的全部心神，牙齿不受控制地打战，手脚冰冷麻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