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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龙洞的历史

龙王睁眼时

公元前316年，秦将司马错伐楚途经此地，

三千士卒夜宿腾龙洞口竟集体石化，

唯幸存者喃喃着“我们惊醒了不该醒的东西”。

那东西不是一下子全塌下来的。

先是几块碎土，簌簌从头顶极高的黑暗处掉落，砸在蒙毅覆满尘土的石盔上，发出轻不可闻的噗声。随即，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肺腑深处的呻吟缓缓漫开，裹挟着陈年腐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气。脚下的地面开始颤抖，不是千军万马奔腾的那种激烈，而是一种缓慢的、带着碾带着碾碎一切意味的蠕动。

“地龙……”蒙毅身旁，一个年轻士兵嗓子眼里挤出半声呜咽，后半截被更深邃的恐惧的恐惧掐断了。他叫狗子，才十六岁，脸上还带着稚气。

没人笑话他。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火把的光焰疯狂跳跃，在周遭犬牙交错的岩壁和那些巨大得不像天然造物的石物的石笋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他们是大秦锐士，能面对箭雨锋镝眼都不眨，可这来自脚下、来自无垠黑暗深处的东西，超出了他们的理解。

蒙毅猛地吸了一口气，压下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低吼道：“稳住！列队！退出这里！”

他的声音在空旷巨大的地下空间里撞出回响，显得异常单薄。命令下达了，训练有素的肌肉记忆让队伍开始蠕动后撤，但速度慢得让人心焦。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活物的黏滑表皮上。

就在这时，那“呻吟”呻吟”变了调子，成了某种拖沓、沉重的沉重的摩擦声，哗啦啦——轰！前方不远，一段，一段甬道的顶部整个垮塌下来，巨石和泥土混合着倾泻，瞬间堵死了来路。烟尘弥漫，呛得人连连咳嗽，火光黯淡下去，恐慌如同疫病般在沉默中迅速传染。

他们被困住了。在这座被当地人称为“腾龙洞”的巨大地下迷宫的深处。

三天前，他们还不是这副狼狈模样。模样。他们是秦国司马错将军麾下的一支精锐斥候，奉命穿越这片险峻的鄂西山地，为后续大军探查道路，并绘制舆图。一行五十人，由百将蒙毅带领，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卒。山路崎岖，密林蔽日，但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直到他们在一条湍急的溪流边，遇到了那个老人。

老人瘦得像根枯柴，披着破烂的麻衣，独自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垂钓，对这群武装到牙齿的兵士视若无睹。溪水轰鸣，他的存在却静得诡异。

蒙毅示意队伍暂停休息，自己走上前，按剑拱手：“老丈，打听个路。”

老人缓缓转过头，那双眼睛浑浊不堪，几乎不见瞳仁，只有一片白翳。他咧开没剩几颗牙的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石头：“外：“外乡人……要进山？”

“执行军务。”务。”蒙毅言简意赅。

“军务……”老人重复了一句，白翳后的眼睛似乎扫过蒙毅和他身后那些杀气腾腾的士兵，“前面，有个洞……叫腾龙洞。”

蒙毅不动声色：“哦？有何讲究？”

“讲究？”老人怪笑一声笑一声，笑声在溪流声中显得格外刺耳。“没什么没什么讲究。就是……别进去。尤其晚上，别在里面在里面生火，别大声说话，更别说……动里面的任何东西。”他用干枯的手指指了指幽深的峡谷方向，“那是龙王老爷睡觉的地方，吵醒了它醒了它，要收命的。”

几个靠近的士兵闻言嗤笑起来。王命在身，岂惧乡野愚民的荒诞传说？

蒙毅却没笑。他盯着他盯着老人的眼睛，那里面空荡荡的，却好像藏着什么东西。“多谢老丈提醒。”他解下水囊，递给老人，“我们只借道，不入洞。”

老人接过水囊，并不喝，只是摩只是摩挲着皮囊表面，又抬起那双盲眼，“眼，“看”向蒙毅：“后生，你身上……有股味道。”

蒙毅皱眉。

“血的味道，很重……但不是人的血。”老人慢慢说道，“龙王……不喜欢这种味道。它会觉得……你在挑衅。”

说完，老人不再理会他，转过身，继续对着奔流的溪流的溪水垂下他那根本没有鱼饵的钓钩。

离开溪边，部下，部下们还在拿老头的话取乐，唯有蒙毅心头像是压了块石头。他不是迷信的人，刀头舔血十几年，只信手中的剑和身边的兄弟。但那老人的话，还有那双空洞的眼睛，总在他脑海里盘旋。

当天的探路极其不顺。原本向导信誓旦旦的小径被泥石流冲毁，尝试绕行又遭遇浓得化不开的山雾，兜兜转转，竟然真的在天黑前，看到了那个巨大的、宛如巨兽张开的黑洞洞的嘴巴——腾龙洞的入口。

洞口巨大无比，高逾数十丈，怪石嶙峋，藤蔓垂落如须。一股阴冷潮湿的风从洞里吹出，带着浓郁的土腥和水汽。天色迅速暗沉，乌云汇聚，眼看一场暴雨将至。在野外淋雨扎营，极易引发疾病，非战斗减员是军中大忌。

副屯长，一个名叫黑夫的虬髯大汉凑到蒙毅身边，低声道：“百将，眼看要下雨了。这洞够大，不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蒙毅身上。他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洞口，那黑暗仿佛有生命般，正在缓慢呼吸。他想起了老人的警告。但他是百将，要对这四十九条性命负责。

“……先进外层避雨。派两队兄弟往里探三十步，若无异状，便在外层驻扎。严禁深入！”他终于下了命令，语气不容置疑。

洞内的空间比想象的还要广阔。外层是一片干燥的沙石地，足以容纳他们数百人也绰绰有余。探路的士兵回报，三十步内未见异常，只是感觉特别安静，连常见的虫鸣蝠飞都没有。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