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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签保密合同

凌晨三点十七分，我在冷汗中惊醒。右手食指上还残留着笔尖划过的涩感，眼前似乎仍摊着那份泛着冷光的牛皮纸合同，末尾处“保密义务人”五个字像五条锁链，正顺着视网膜往太阳穴里钻。

我摸黑摸到床头柜的水杯，冰凉的玻璃壁让指尖发颤。梦里的场景太清晰了——不是常见的模糊梦境，而是带着4K电影般的细节颗粒度。那间办公室没有窗户，顶灯是医院手术室同款的无影灯，光线白得发蓝，把深棕色的实木办公桌照得像块浸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桌对面坐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脸隐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只有握着钢笔的手指异常分明，指甲修剪得如同手术刀般整齐。

“请签字。”他说话时没有回声，声音像是直接从空气里渗出来的，带着某种合成音效的金属质感。我低头看合同，纸张厚度惊人，边缘裁切得如同刀片般锋利。第一条就用加粗宋体写着：“保密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宇宙的终极奥秘、时间的本质、以及您昨晚七点零三分吃下的那碗牛肉面的具体配料。”

我当时居然没觉得荒诞。在梦里，这种逻辑扭曲的条款显得天经地义。我的目光顺着条款往下爬，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保密期限为永恒。”“泄密者将被剥夺做梦的权利。”“本合同解释权归梦境管理局所有。”每个字都带着细小的电流，触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男人把钢笔推过来时，我注意到笔帽上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莫比乌斯环和眼睛的组合。笔尖接触纸面的瞬间，我突然看清了他的脸。那是面镜子。或者说，他的脸就是面镜子，映出我自己惊恐的表情，只是镜中人的瞳孔里飘着无数细小的合同文本，像雪片般在黑色的背景里纷飞。

“签吧。”镜中人微笑着，露出和我一模一样的虎牙，“你每天醒来后忘记的那些梦，其实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

冷汗就是这时涌出来的。我猛地抽回手，钢笔“嗒”地掉在合同上，墨水晕开成一朵黑色的花。男人（或者说镜中人）弯腰捡笔时，我看见他后颈有串条形码，数字是我身份证号的后六位。这个发现像根烧红的铁丝捅进我的意识，我尖叫着从梦里弹出来，心脏在胸腔里撞得像要破笼而出。

坐在床上缓气时，窗外的月光正顺着窗帘缝隙爬进来，在地板上积成一滩银白色的水。我突然想起上周三的事。那天加班到深夜，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买关东煮，收银台的阿姨多找了我五十块。我走出店门才发现，转身想还回去时，便利店的灯已经全灭了，卷闸门拉下一半，露出里面漆黑的货架，像一排沉默的墓碑。当时只觉得奇怪，现在想来，那阿姨的眼睛好像也是镜面的。

还有上个月在地铁上，邻座穿校服的女孩一直在笔记本上写字，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我无意中瞥了一眼，看见她写的不是作业，而是密密麻麻的“保密”二字，每个字都用红笔圈起来，圈与圈之间用直线连接，构成一张巨大的网。她突然抬头看我，嘴角咧开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叔叔，你见过会说话的影子吗？”

这些被我当作日常琐碎的片段，此刻在脑海里自动串联起来，像电影蒙太奇般闪回。我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凉意顺着脚心往上爬。书房的电脑屏幕亮着待机灯，像只窥视的眼睛。我走过去晃动鼠标，屏幕亮起时，桌面背景突然变了——不再是我惯用的星空图，而是那份牛皮纸合同的扫描件，签名处赫然是我自己的笔迹，只是名字被涂成了黑色的墨团，边缘还沾着几根我的头发。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下挂着青黑的眼袋，像三天没睡觉。但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我的瞳孔里真的飘着细小的文字，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第3.7条：禁止在清醒状态下回忆本合同内容。”

这时，客厅的挂钟突然响了。凌晨四点整。钟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每个音符都像把小锤子，敲打着空气里看不见的玻璃罩。我想起梦里那个男人说的话：“你每天醒来后忘记的那些梦，其实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这句话像病毒般在脑海里复制，顺着神经突触钻进记忆深处。

我开始拼命回想昨晚睡前看的电影情节，想把这个可怕的念头挤出去。但大脑像被格式化了，只剩下一片空白。我记得电影里有片海，有个穿红裙子的女人，但具体情节像被蒙上了毛玻璃，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反倒是七岁那年弄丢的那块橡皮、大学时在图书馆偷瞄过的男生、甚至上周会议纪要里的某个错别字，都清晰得如同发生在昨天。

这种记忆的错位让我浑身发冷。难道我们的大脑真的是个被严格管理的档案室？那些被遗忘的梦，那些转瞬即逝的念头，那些“话到嘴边又忘了”的瞬间，都是因为签过这样的保密合同？

我跌跌撞撞回到书房，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梦见签保密合同”。屏幕上跳出的结果让呼吸一滞——几百万条相关记录，最新的一条发布于一分钟前，标题是《论梦境信息的产权保护》。点开文章，作者栏显示“匿名”，内容全是乱码，只有结尾处用红色加粗字体写着：“当你开始怀疑梦境的真实性时，合同就已经生效了。”

鼠标指针突然自己动起来，点开了电脑里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有几百个文档，文件名都是日期，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十年前。我随机点开“201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