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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法典中人格权编的肖像权保护规则

引言

在数字技术与社交媒体深度融合的今天，每个人的肖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范围在网络空间传播。从社交平台的日常分享到商业广告的广泛使用，从短视频的即时记录到AI换脸的技术应用，肖像作为个人最直观的身份标识，其法律保护的重要性日益凸显。2021年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以下简称“民法典”）首次将人格权独立成编，其中关于肖像权的规定突破了传统立法框架，以更系统、更细致的规则回应了新时代的现实需求。本文将围绕民法典人格权编中的肖像权保护规则，从法律定位、具体内容、实践边界等维度展开分析，揭示其对个人人格尊严保护的重要意义。

一、肖像权的法律定位与核心内涵

（一）肖像权在人格权体系中的独特价值

人格权编是民法典的创新亮点，其核心在于强化对“人”的保护。肖像权作为具体人格权的重要组成部分，与生命权、健康权等物质性人格权不同，它更侧重于对精神利益的维护。肖像不仅是外部形象的客观呈现，更是个人社会身份的符号化表达——一张照片可能承载着个人的成长记忆、社会评价或商业价值。民法典将肖像权独立于名誉权、隐私权等其他人格权，正是因为其保护客体具有不可替代性：它直接关联个人的形象自主权，关乎个体在社会交往中的“自我呈现”自由。

（二）民法典对“肖像”定义的突破性界定

传统法律对“肖像”的界定多限于“以一定物质载体固定的面部形象”，但随着摄影、数字技术的发展，这一界定已无法涵盖现实需求。民法典第1018条第2款明确：“肖像是通过影像、雕塑、绘画等方式在一定载体上所反映的特定自然人可以被识别的外部形象。”这一规定的关键突破在于“可识别性”标准的确立。例如，侧脸照片、背影轮廓甚至经过艺术加工的漫画形象，只要能够被一般社会公众识别为特定自然人（如通过标志性特征、场景关联等），均被纳入肖像权保护范围。这种扩张性定义，有效回应了AI换脸、深度伪造等新技术带来的挑战，避免了“只有清晰正脸才受保护”的规则漏洞。

二、肖像权保护的具体规则体系

（一）肖像权的积极权能：从“制作”到“使用”的全面控制

民法典第1018条第1款规定：“自然人享有肖像权，有权依法制作、使用、公开或者许可他人使用自己的肖像。”这一条款明确了肖像权的四项核心权能：

制作权：自然人对自己肖像的形成过程享有控制权。例如，未经允许对他人进行拍摄、绘制，即使未传播，也可能构成对制作权的侵害。实践中常见的“街拍”行为，若拍摄对象明确拒绝拍摄，拍摄者继续记录其形象，即可能侵犯制作权。

使用权：自然人有权决定肖像的使用方式、范围和目的。例如，个人可选择将肖像用于社交平台展示，也可禁止他人将其用于商业广告。

公开权：自然人对肖像是否向不特定社会公众披露享有决定权。即使肖像已被制作，若权利人未主动公开，他人擅自将其上传至网络，仍可能构成侵权。

许可权：自然人可通过合同将肖像权的部分或全部权能让渡给他人，这是商业领域肖像使用的主要法律基础（如明星代言）。

（二）肖像权的限制：合理使用的法定边界

任何权利都非绝对，肖像权的行使也需与公共利益、他人合法权益相平衡。民法典第1020条以列举方式规定了五种“合理使用”情形，为肖像权的限制提供了明确依据：

为个人学习、艺术欣赏、课堂教学或者科学研究使用：例如学生在美术课上临摹他人公开的肖像作品，属于合理使用。但需注意“非商业性”和“必要限度”，若将临摹作品用于出售则超出范围。

为新闻报道使用：新闻媒体在报道事件时不可避免地使用相关人物肖像（如交通事故现场的当事人），这种使用是保障公众知情权的必要手段。但媒体需注意“必要性”，若过度聚焦无关人员肖像（如拍摄无关路人的清晰正脸），则可能构成侵权。

为依法履行职责使用：国家机关为执行公务（如通缉犯罪嫌疑人、公示失信被执行人）使用肖像，属于公权力行使的合理范围，但需严格遵循“比例原则”，避免超出必要限度。

为展示特定公共环境使用：例如城市宣传片中拍摄街头人群的整体画面，若单个个体无法被清晰识别，则不构成对肖像权的侵害。但如果画面中某个人的形象过于突出（如特写镜头），则需取得其同意。

为维护公共利益或他人合法权益使用：如救助走失儿童时发布其照片，或揭露违法行为时使用相关人肖像，均属于合理使用。

这些规定既防止了肖像权的滥用（如禁止他人正常拍摄街景），又为公共利益的实现保留了空间，体现了“私权保护”与“公共秩序”的平衡。

（三）侵权认定的核心标准：“未经同意”与“可识别性损害”

民法典第1019条第1款规定：“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以丑化、污损，或者利用信息技术手段伪造等方式侵害他人的肖像权。未经肖像权人同意，不得制作、使用、公开肖像权人的肖像，但是法律另有规定的除外。”结合司法实践，肖像权侵权的认定需满足两个要件：

行为违法性：即未经肖像权人同意（或超出同意范围）而实施制作、使用、公开行为，且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