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无可忍”源流考辨.pdfVIP

2012年 5月 浙 江 外 国 语 学 院 学 报 Mav2012 第 3期 JOURNALOFZHEJIANGINTERNATIONALSTUDIESUNIVERSITY NO．3 “忍无可忍源流考辨 高列过 (浙江大学 汉语史研究 中心 ，浙江 杭州 310028；浙江外 国语学院 中国语言文化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2) 摘 要 ：“忍无可忍”这个成语意义的源头是 “忍之无可忍”，形式是借鉴汉译佛经的 “忍 不可忍”之后类推而成的。踏踏实实阅读第一手资料、仔细深入地分析文献例证。是保证溯 源准确 的前提 。 关键词 ：忍无可忍；成语 ；溯源 中图分类号：H13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2074(2012)03—0006—03 成语是汉语词汇的重要组成部分 ，恰当追溯成语 的源头，是成语研究的重要 内容 ，是准确 阐释成 语发展 、衍变的基础 ，有助于构建完整的汉语词汇史。刘洁修指 出：“成语的历史性比一般语词为强 ， 所以更需要穷源溯流 ，即从源和流两个方面找到可靠的书证 ，以体现一个成语的发生、发展和衍变 的 历史 和现状 。”¨ 如何追溯成语 的源头?刘洁修认为 ：“溯源是指明成语的出处 ，找出来源，并列举书证。”他指出， 应该从两个方面追溯成语的源头 ，“从语言的意义的角度溯源”“从字面角度溯源”，也就是追溯成语 的意义之源和追溯成语的形式之源… 。 笔者以为，无论是追溯意义之源还是形式之源 ，一定要深入分析。浅尝辄止往往导致溯源不当。 下面以 “忍无可忍”为例。 “忍无可忍”的来源 ，目前有两种说法 ：一种认为原或作 “忍不可忍”，源 自《三 国志》。 《三国志 · 孙礼传》二四693：(孙礼)因涕泣横流。宣王 (司马懿)日：“且止 ，忍不可忍。” ①另一种认为源 自 三国吴康僧会译 《六度集经》，该经第三章专 门论述 “忍”对于修行者 的意义。 “忍不可忍者 ，万福之 原。”¨两者均以 “忍不可忍 ”为源，只是后者 比前者所溯之源时代更为提前。 “忍无可忍”与 “忍不可忍”形式上非常相似 ，但仔细分析 ，“忍不可忍”不宜作为 “忍无可忍”之源。 首先，二者意义不同。 “忍不可忍”是指 “(能够)忍受 (别人)不能忍受的事情 ”，“忍无可忍”是指 “忍到没有什么可以忍受 (的事情)”，前者强调可以忍受，后者强调不可以忍受，语义重点相反 。 其次，二者内部结构差异明显。 “不”是否定副词 ，“不可忍”是名词性结构 ，“忍不可忍”是动宾结 构 ；“无”是否定动词 ，“无可忍”是动词性结构 ，“忍无可忍”是紧缩复句。 那么 ，“忍无可忍”是如何产生的? 笔者调查了中华电子佛典协会的CBETA2011电子佛典和中国基本古籍库，搜检到如下相关用例： “忍不可忍”的用例如： 三国吴康僧会译 《六度集经》：“佛告诸沙门：‘……吾世世忍不可忍者 ，制意立行，故今得佛为三 收稿 日期 ：2012—04—12 基金项 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 目(08CYY021) 作者简介 ：高列过(1974一)，女 ，陕西周至人 ，浙江大学汉语史研究 中心在站博士后 ，浙江外 国语学院中国语言文化学院教授 ．文 学博士。 第 3期 高列过 ：“忍无可忍”源流考辨 7 界尊。…… 又：“当忍不可忍，含忍为宝。” 又卷五：“夫忍不可忍者，万福之原矣。” “夫为高士， 当赦众愚，忍不可忍者 ，是乃为佛正真之大戒也 。” 之后译经亦有用例 ，如： 北魏吉迦夜共昙曜译 《杂宝藏经》：“忍不可忍是真忍，忍者应忍是常忍，于赢弱者亦应忍，富贵强 盛常谦忍 ，不可忍忍是名忍。” 以上 “忍不可忍”，均为 “(能够)忍受 (别人)不能忍受的事情”之义。 “无可忍”用例如下 ： 《大宝积经》卷第一百一十七西晋竺法护译 《宝髻菩萨会》：“有净忍者能忍众生 ，了知无人堪任诸 法 ，悉为澹怕 ，是为净忍。所以者何?于彼 亦无可忍及与非忍。” 这一例中，断句应是 “无／可忍及 与非忍”，指 “没有可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