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忆《天香》浅论.pdfVIP

上海大学关于 《天香》论文选 ——125 王安忆 天香 浅论 文 ／洪 豆 王安忆常被人评价为从不写现实当下，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关注现实当下。天香 选择 的题材是刺绣，在这个什么都讲究快速、便捷的时代，王安忆却向我们讲述了这样一个绣 阁上姿态娴雅的女儿们一针一线刺绣的故事。这种停下来的思考与呈现，应该才是这部小 说最可贵之处，也是王安忆令人敬佩的地方。 从 长恨歌 到 启蒙时代 、((小城之恋 ，再到 上种红 因而也就具有了张力，这似乎是从小说由史书演变而来时就注 菱下种藕》，王安忆每次都用不同的语言风格来讲述不同的故 定的。而 天香 的叙述核心不同于历史小说，总归是要落到 事，也每次都能引起大家的热烈讨论，新作 天《香 也不例外。 绣品这一物件上来，但与历史小说相同的又是它也面临着历史 天香 以起源于上海松江地区的顾绣和顾家的露香园为蓝 与现今的时间跨度。再者 ，绣品这一闺阁物件本身也决定了小 本，虚构了晚明时期上海地区申家造 “天香园”，申家女眷创制 说必然要从Et常生活写起 ，于是，如何在距今数百年的晚明社 “天香园绣”，后申家渐渐衰落，依靠 “天香园绣”维持生计，绣 会的日常生活书写中兼顾虚构与纪实就成了王安忆必须要面对 艺也逐渐向民间传播开来的故事。 的课题。但遗憾的是，小说并没有能够表现出晚明时代特征的 日常生活细节 ，取而代之的是晚明时期类似上海地方志的疏浚、 一 、 纪实与虚构、小物件和大气象之间的严重割裂 抗倭大事记，历史人物徐光启、利玛窦、海瑞的植入，通过各 毫无疑问，“天香园绣”是作者叙述的中心所在 ，而这绣艺 个人物之I：I所讲的晚明时期的诸如赶尸、燕子矶等奇闻异事， 的承担者——天香园里的人们和天香园自然也是叙述的中心。 还有更直 白的 “本朝”、“本地”口吻和 “嘉靖xx年”、“这一年 当然这两者之间还有着区别，作者在小说中也没有明确其侧重 的大事情”的提示 ，甚至阿眈这个人物的出生与名字也都要与 点所在，但绣艺、园景和人都还是在天香园内部，而作者想要展 明末的日食勾连起来。可见 ，这些在故事的边边角角出现的时 现给我们的显然不止这些。还有就是这一故事的时空背景—— 间提示显然是作者刻意为之，而非内化于故事本身的，对于故 晚明时期的上海 ，即上海的源头 ，这是小说的背景，同时也是 事本身都无关紧要。 作者高远的立意所在。然而要使这一高远的立意很好地呈现出 王安忆说 ：“小说不是诗词赋，而是曲，它表现的是俗情。 来 ，首先就得把晚明上海的背景渗入到小说里，但显然作者并 天香园里的人所以可爱，就是有俗情 ，全不是道学先生 ，惟有 没有做到这一点。 一 个申儒世，也早早将他请出局了，震川先生也去做官了。天 如果把 “历史小说”的概念定得宽泛一些，天香 似乎可 香园就是一个乐园，人间天堂似的，园中人的雅趣里 ，其实就 以算进来，但也还是与历史小说不同。历史小说总要以历史中 是俗情，兴致勃勃做人的劲头 ，永无倦意。”IJ]lj~说确是写出了游 的重要人物和事件为核心来进行叙述，或者以边缘人物或虚构 乐、练字、刺绣、制墨、习画、夫妻怄气、妻妾争风、妯娌斗 人物和事件来展现一段历史时期，l：k~n五六十年代的 “革命历 法这些 “俗情里的雅致”，可在申府 “一夜莲花”、天香设宴的 史小说”红旗谱 、《青春之歌 ，在主流的 “革命历史小说”之 奢华和家中人物的日常用品中包括家具、服饰、器皿，并无明 外的历史题材的书写 ((陶渊明写 (挽歌》、 杜子美还家》，再 显的时代痕迹。王安忆为写小说 自然是做了许多努力，她也坦 如20世纪90年代的 少年天子 、 曾国藩 等都是如此。这 承将 “基本是写到哪查到哪。写到哪一节 ，临时抱佛脚，赶紧 些历史小说虽然类型各不相同，但都要面对历史和小说的冲突 ， 去查……其中那些杂七杂八的所谓 知‘识 ’，当然要查证一些， 即纪实与虚构的矛盾。无论这些历史人物和事件有多重要 ，也 让里面的人可以说嘴，不至太离谱，因生活经验限制，其实还 只是历史这漫漫长河中的沧海一粟而已，将其放置到小说中当 是匮乏。”2[】王安忆本就是以天香园绣来写格物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