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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世界的博物学进路 刘华杰 摘 要：面对强势的数理科学所描述的世界图景，博物学进路可以发 出自己微弱的声音。推进博 物学可以沿一阶和二阶两条道路展开，前者有助于普通人更好地 了解周围的 自然世界，后者有助于从编 史学层面凸显传统知识、地方性知识、经验知识的价值。根据博物学进路，人类的科学史、知识史可以重 写。不过，“博物学”与 “科学”都不应当仅凭几个字就免于批判、质疑。 关键词：博物学；科学编史学；方法论 中图分类号：N0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019(2010)06—0017—07 作者简介：刘华杰，吉林通化人，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 ，博士生导师(北京 100871)。 的，他们信宗教是多余的、不必要的，是在浪费 引子 ：不该遗忘博物学 时间，因而他们是不聪明的。B：如果这些科学 在赞美科学的音乐短片 “科学交响曲”之 家接受宗教是出于宗教负面价值的考虑，那么 五中，科学被描绘为 “实在之诗”、“设计得最佳 伦理意义上他们至少在主观动机上是有问题 的用来理解世界运作的工具”。单纯从字面上 的，即图谋不轨。而这两种结论都是科学主义 看 ，这两项美誉并不很兼容。实际上，在 “实在 者不愿意承认的。 之诗”之前还有半句，全句则为：“There’Sreal 本文并不想反驳科学主义 (许多人在许多 poetry in therealworld；Science isthe poetry 场合都做了有益的反驳)，而是想谈谈在科学 ofreality．”(大意是：现实世界中存在着真正的 的旗号下，或者与科学沾边的行当中，一种古老 诗歌，而科学就是这种实在之诗)于是，“诗歌 ” 的学问：博物学。那部小片子借萨根之 口还说 ： 不过是一种 比喻，短片表达的还是老套 的科学 “W e can do science，and with it，we can im— 主义的思想。另外，围绕着道金斯的一部新著 proveourlives．”(大意是：我们人类能够从事 《上帝的迷思》，有人讲出颇极端的话：“宗教的 科学，而且借助于科学，能够改善我们的生活) 正面价值，科学都可以提供。”①我不知道这是 相比而言，博物学更有诗情画意，千百年来也一 在赞美科学呢还是在挖苦科学。当然，这番话 直实实在在地支撑着人们的生活。 是想表明，科学很有本事，有了科学就可以不求 博物学 (naturalhistory)的确是古老的学 人。对此我是怀疑的，证明如下 ：按科学主义的 问，博物学曾经是中国教育体系中的一部分。② 逻辑，科学家是一些足够精明、聪明的家伙，可 《幼学琼林》就有很强的博物色彩，作新社 1906 是众所周知，科学家 中许多人有宗教信仰。如 年出版过 《新编博物学教科书》，虞和寅 1907 果说宗教的正面价值科学都能提供，那么就有 年编写过 《博物学教科书》，教育家、科普作家 两种可能 A：如果这些科学家接受宗教是出于 贾祖璋在建国前也编写过博物学教材。建国后 宗教正面价值考虑，那么这些科学家是不经济 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博物学字样不再出现在 ① 刘夙 ：《宗教的正面价值，科学都可以提供》，《东方早~2010年8月 1日。 ② 张立：《清末博物学讲义》，《中国商报}2003年 8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