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不确定下的选择——民意干预司法现象的经济学解读.pdfVIP

228 法律不确定下的选择 民意干预司法现象的经济学解读 夏立安 陈 杰 (浙江大学 光华法学院，浙江 杭州 310008) 摘要：语言的模糊性往往会使得个案中的法律处于不确定状态，具体表现为法律规范与案件事实之间 无法形成精确的对应，这种情形即便是通过法律解释的方法也很难予以消除。此时，个案中法律问题的解 答便可以是多个。可以把最终的判决结果理解为是法官的一种选择 ，而作为 “经济人”的法官在选择之时 总是会被 由闲暇、晋升、收入和荣誉这四个变量所构成的效用函数所操纵。由于选择与民意相一致的判决， 即顺从于民意，能够增加法官效用函数 中的变量值进而增加法官的效用。因此，从经济学的视角来看，民 意干预司法现象的实质是法官在法律不确定的前提下追求效用最大化的理性选择。 关键词：民意；法律的不确定性；理性选择 ；效用函数 中图分类号：D90—05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257—0246 (2013)04-0228—09 问题的提 出与研究 目标 近年来 ，随着各种传媒技术尤其是互联网技术的先进化程度不断提升，个案中司法和判决的相关 信息能够迅速地传播开来并受到社会公众的广泛关注。然而，社会公众并不仅仅满足于对这些信息的 被动接受，他们还积极主动地发表对司法审判过程及其判决结果的意见。广播、电视 、报纸和互联网 等媒体为这些意见的扩散和聚集提供了一个宽广的平台。在不断扩散和聚集的循环过程中，原本分散 和异质的个体意见逐渐凝聚成了相对一致的看法和态度 ，形成了关于司法的民意。这种司法场域下的 民意可以被定义为 “社会公众以各种媒体为依托对审判过程和判决结果所发表的相对一致的意见和 评论”①。它对司法审判的影响和干预在一些案件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如泸州遗赠案、刘涌案和许霆 案等。有学者认为 “这些案件如果没有受到公众的关注，最后处理结果将会相当不同”②。一个典型 的例证是，实施 了与许霆类似犯罪行为的何鹏 由于没有受到社会公众的关注而被判处无期徒刑。③ 民意受到了司法机关的高度重视，前任最高人民法院院长王胜俊大法官强调要广泛深入地了解把 握社情民意以确保人民法院各项决策顺应群众要求。④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进一步加强民意沟通工作 的意见》更是明确要求各级法院加强民意的考察和吸纳。⑤但是，民意对司法的影响和干预却遭到学 基金项 目：中国法学会部级法学研究重大课题 (CLS—A1003)。 作者简介：夏立安，浙江大学光华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法律社会学、法理学；陈杰，浙江大学光华法学院博士生， 专业方向：法律经济学。 ① 顾培东：《公众判意的法理解析——对许霆案的延伸思考》， 《中国法学》2008年第4期。 ② 何海波：《实质法治：寻求行政判决的合法性》，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年，第389页。 ③ 何鹏案 的详细报道请看 《男子恶意取款 42万被判无期 已坐牢 7年》，http：／／news．sina．eom．en／s／1／2008—04—03／ 055215281396．shtml，2012年9月 12日。 ④ 王胜俊大法官对于民意的强调，请参见沈峥嵘 《尊重民意，是司法的进步》， 《新华 日报》2008年4月 16日。 ⑤ 最高人民法院法发 [2009]2O号：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进一步加强民意沟通工作的意见》， 《司法业务文选》2009年第27 期，第 45—48页。 法律不确定下的选择 229 者们的普遍质疑和反对。一方面，民意对司法的粗暴干预破坏了法律的稳定性，这与现代法治精神相 违背。另一方面，司法活动是社会职业化高度分工的产物，其得出结论所依赖的应当是与普通理性不 同的职业理性。所以，法院在审判时不应当考虑民意，而是应当对其加以回避。 民意是否应当干预司法或者说司法是否应当吸纳民意是一个规范命题。与事实命题不同，一个规 范命题并不描述客观现象而是评价所发生的事实或者规定哪些事实应该发生。但是，由于这种评价是 以评价者 自身的价值观念为基准，因而往往是富有争议的。司法机关和学者们在对待民意问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