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天空——从《萧萧》和《边城》略探沈从文的文学世界.pdfVIP

语文 ◇ 界就小了。中国古典文学尤其是诗歌之所以可以穿 有兴味的旅客，在这小河中，蜷伏于一只小船上，作三 透千年的时空依然对现代人的心灵产生莫大的颤 十天的旅行，必不至于感到厌烦，正因为处处有奇迹， 动，就是因为它们不仅仅局限于人的世界。那里有天 自然的大胆处与精巧处，无一不使人神往倾心。”这一 地自然，有 “天人之际”，更有 “天人合一”。 段文字，描绘了一幅清新淡远而又情味融融的山水 例如 ，杜甫的名作 江《汉 ：“江汉思归客，乾坤一 画，目送神驰，令人怦然心动。 腐儒。片云天共远，永夜月同孤。落日心犹壮，秋风病 人置身于天地之间，自然融合且气脉相通。《边 欲苏。古来存老马，不必取长途。”这是晚年依然贫苦 城》中的主人公翠翠，就是代表。“翠翠在风 日立长养 的杜甫流寓到湖北江陵时写下的。只读前两句，便让 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 目为是青山绿水 ，一对眸 人动心摇魄，沉痛不已，不禁陨涕。一种无量的、无边 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 的悲情骤然袭来，只因 “思归客”前的 “江汉”二字 ， 泼，处处俨然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 更因 “一腐儒”上面的 “乾坤”，这是与天地、山河、日 一 样，从想不到残忍的事情 ，从不发愁 ，从不动气。” 月、白云 “共远”、“同孤”的悲思，它因为与茫茫宇宙、 边城的山水、人文景观、风俗民情与翠翠血脉相通， 渺渺乾坤相随相伴相呼吸，而有着无法抗拒的、博大 给她注入了天地、人间的灵气和活力。翠翠就是 自然 而永恒的艺术感染力。 山水和边城风情的一部分。作者对湘西的描绘与小 “天人合一”可以说是中国人最基本的思维方 说的人物、情节是浑然一体的。 式之一。古代文史哲不分家 ，伟大的文学作品中总 《边城》中没有坏人，没有恶人 ，每个人都怀着 是蕴含和闪耀着 “天人合一”的思维光芒。现代文学 健康善 良的为己、为人之心，共同编织了一个优美 往往会因了近代百年巨变，而仅局限于 “人的世界 ’ 的爱情悲剧。但是这悲剧毕竟不同于其他的悲剧。 和 “人的文学”，却缺失了 “天地”或 “天人之际”的那 翠翠、爷爷、天保、傩送、顺顺 ，他们是悲剧的制造 一 部分。 者 ，又不是悲剧的制造者。因为这样的悲剧和悲哀 但是 ，沈从文的文学世界要大于这个单一的 “人 是人在天地之间的悲哀，是 “天地与我为一”造成的 的世界”的，这也正是他可贵之处和其作品历久弥新 悲哀。因为其中的每个人都在山JIf自然的润养下， 的价值所在。可以说，沈从文是坚强地秉承和回归了 进行着 “健康、优美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 中国古典文学中最精髓 、最高远的那部分情感体验 这是一种 “天地不仁 ，以万物为刍狗”的自然而必然 和思维视角，因此他的作品尤其是 边《城》，具有别样 的悲剧。 而持久的审美魅力。 所以，这样天然的爱情悲剧同时也浸染、蕴涵了天 ●西 地自然生生不息的生机，正如小说极其精彩和到位的 ’一 结尾：“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 ，也许 明‘天’回来!” 在沈从文的世界里，人是社会的一部分，更是山 — — 这两个短句可谓不刊之词，两句的』页序绝不可颠 水、自然、天地的一部分。天地山川给人以滋养以熏 倒，前一句悲情得彻人肺腑，后一句简洁得让人荡气回 陶，更给人以 “健康、优美、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 肠，还有那漂亮的感叹号——作者正可谓用心良苦。 生形式”。沈从文对于天地 自然，以及自然与人融合所 翠翠，这个寄寓了沈从文几乎全部理想和现实 形成的独特的真、善、美，常常发出由衷的赞美，流露 情愫的人物，她的爱情连同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