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学角度如何来思考源于中国经验哲学问题.pdfVIP

从西学角度如何来思考源于中国经验的哲学问题 孙向晨 复旦大学哲学学院 “中国哲学”这个概念歧义颇多，中国哲学的方法论问题学界也已经有了长 久而深入的讨论。这方面工作的澄清对于笔者来说力有未逮，对于笔者的学养来 说也完全是外行。但从事西方哲学的研究时亦时时需要面对某种“中国”哲学的 问题。也就是说，当我们顺着西方哲学思想的理路来论述某些问题的时候，会遇 到许多“阻碍”与“顽石”，这种“阻碍与“顽石”在大程度上源自中国的经 验。这就涉及如何从西学角度来思考源于中国经验的哲学问题。 我们创造了一种“中国哲学”，以中国的思想素材来印证某种“普遍原理”，胡适 以降的中国哲学史莫不如此，以一种自我矮化的方式用中国的“特殊性来印证 某某原理的普遍性。这形成了一种论述中国哲学的普遍模式。亦有简单类比型的 中西比较哲学来论述中西哲学的差异和相似之处，但失之于机械的比较。只有真 正进入对话视域时，才能把对方的一些哲学问题逼现出来。就笔者的学术基础而 言，更重视当深入西方哲学传统中去的时候，如何可能面对一种源自中国的经验， 从而使源自中国的经验上升为某种“生活形式”，以进入哲学讨论的视域。 一、“五四作为一种启蒙运动的失缺 为什么在研究西学时，中国经验时常会作为一种“阻碍”出现，对此“五四 运动要负一定的责任。“五四运动对于传统采取了一种彻底抛弃的态度，从而 使中国人自己的经验从现代世界的理论视野中渐渐隐没，沉到了冰山之下，中国 人对于自己的经验渐渐丧失了理论系统表述的能力。而借助于西方哲学的概念或 系统来加工的“中国哲学，只能是等而下之的“哲学”，或某某思想的朴素表达。 一如模仿西方交响乐队的中国民乐的交响乐队，可怜巴巴地模仿了西洋乐队的几 个乐部，而扭曲了中国乐曲自身的特点。在这方面“五四运动作为一种启蒙运 动的理解力要远低于启蒙时代的康德。 康德有两句话特别适合于理解我们自己的传统，一句是：“限制知识为信仰 留出空间”，不知其实质的有些中国学人也跟着学，要限制知识来学习信仰。其 30 实，康德的伟大在于在启蒙时代他已经深切地看到理性不是生活的全部。就生活 世界而言，理性和科学效力的范围亦是有限的。于是他要界定知识的有限范围， 同时为西方人的传统一一基督教信仰一一留出空间。对于中国人来讲，前半句是 可以和康德共享的，为知识划出界限，下半句则应该有中国人自己的理解，那就 是“为传统留出空间。为传统留出空间，正是为了让我们能够正视自己的生存 经验。我们需要有让这些传统的生存经验从冰山之下重新浮出水面的空间，从而 使它们再度进入人们的理论视野，这样才有可能真正形成基于中国经验的哲学话 语，而不是依附西方哲学的“中国哲学。 借用的另一个康德概念则是“理智直观”的概念。在康德的体系中“理智” 与“直观似乎非常矛盾，“理智只是形式的架构，而“直观似乎只是感性 杂多。只有经验才是两者的结合，否则理智无直观则空，直观无理智则盲。但是 在我们传统的生存经验中恰恰有很多“理智直观。比如老子的很多表述，完全 是对世界理智的理解，是对生存经验的理智表达，但是这种深沉智慧的理智推理 过程过于复杂而被省略掉了，而是以一种直接的方式表达出来。这样的古老智慧 在长期的运用中，常常以“直观”的方式迅速为人们所理解，由此构成了中国式 的而非谢林式的“理智直观”。对这些传统智慧的理论分析，则完全有可能象黑 格尔一样将其中的理智结构辩证地展现出来。 “五四”的启蒙远低于康德的水平，尽管“五四”帮助我们破除了对于传统 的很多迷信，但“五四亦遮蔽了我们对于自己传统的生存经验的理解。因此我 们需要对于“五四”本身破除迷思，以为生活只有德先生和赛先生，那是口号式 的理解。德先生和赛先生代表了一种源自西方的生存经验的优势，但是两位先生 用单薄的身躯遮盖了国人用更宽广的视野看待和理解自己生活的能力。于是我们 在研究哲学时，中国入自己特有的经验隐没了，在介绍和评述西方哲学之外，某 些中国人特有的经验只是以理解的“阻碍”方式出现，而丧失了自身的合法性， 这是需要我们正视的。 二、用汉语进行西方哲学研究所存在的困境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中国人的经验究竟以怎样的方式使我们的西学研究进入 了困境。必须承认，改革开放三十年，西学研究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依然缺乏 与西方学者真正对话的能力。这里除了盲目的追新，缺乏对西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