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嵌入、工作嵌入与农民工集体行动意愿.pdfVIP

广东社会科学 2015年第2期 乡土嵌入、工作嵌入与农民工集体行动意愿 汪 华 [提 要]由于正式制度支持相对缺乏，权益受损的农民工往往诉诸集体的形式来实现权益维护。 为什么有些农民工有参与集体行动的倾向，而另一些农民工却对集体行动的参与意愿较低?基于大规 模问卷调查数据探讨影响农民工集体维权意愿的因素，考察工作嵌入与乡土关系嵌入对集体维权意愿 的影响，可以发现工作嵌入会降低农民工的集体维权意愿，而 乡土关系嵌入则会增强集体维权意愿， 对老 乡有着较高认同感的农民工更倾向于参与集体维权。 [关键词]农民工 集体行动 关系嵌入 [中图分类号]C91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一l14X(2015)02—0194—10 一 、 问题的提 出 作为中国产业工人大军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农民工群体及其行动意涵在最近的十余年来成为 国内外劳工问题研究的经典议题。一个几乎没有任何争议的观点是，由于正式制度支持相对缺 乏，农民工在劳动领域遭受经常性权益侵害已成为一个十分普遍 的事实。围绕农民工权益抗争及 相应的集体行动进而成为学术界饶有兴味的讨论话题。检视已有研究，围绕上述问题的讨论，事 实上形成了理论观照不同但又高度关联的两大研究领域：一是有关工人阶级形成的争论 ，其二 则是关涉农民工集体行动何以发生的讨论 。从学术史的脉络来看，前者当是循着 “汤普森 一波 兰尼一布洛维”叙事范式的新马克思主义研究路径；而后者诠释的理论基础无疑是奥尔森所演 绎的集体行动的逻辑 。国内受新马克思主义影响的一些研究人员秉持劳动必然对抗于资本 (包 括附着于资本的支配性权力和资本主义生产体制下的管理控制)的先验理念 ，基本形成 了较为 $本文系全国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 目 “转型期农民工组织化 问题研究 (项 目号09CSH005)”阶段性成果； 同时受上海市重点学科建设项 目 (项 目号B501)资助。感谢华东理工大学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研究生汪润泉在 数据分析方面所做的工作。 194 一 致的判断④；而与此相对应的另外一维，即权益受损的农民工有无集体行动以及因着怎样的逻 辑而形成集体抗争，目前尚有较大的争论。 一 些研究试 图从农 民工权益受损程度来对此予以解释④，认为农 民工剥夺感越强，越有可能 参与集体抗争；也有一些研究尝试从代际差异视角来解释权益受损的农民工集体行动倾向的选择 偏好，认为新生代农民工集体抗争参与意愿远高于老一代农民工，并将其归因为年轻一代农民工 在权益观念、反侵害意识、结社力量以及阶级意识等方面要明显强于他们的父辈⑨。但这些研究 无疑存在一个解释路径上的缺陷，那就是因其片面强调行动主体的个体性特征，而忽视了个体所 处环境对于行动者行动方式选择的影响。现有的研究通常关注的是 “哪些人 ”或 “哪类人”有 (或没有)参与集体行动的意愿，但忽视了这些人在 “哪些情境下”有 (或没有)参与集体行 动的意愿 。 集体行动的经典理论认为，由于集体行动的成果属于公共物品或集体物品，一旦集体行动成 功，所有集体成员都能从中受益，包括那些分担集体行动成本的成员，这种成本 一收益结构势必 导致理性的、自利的集体成员普遍采取坐享其成式的 “搭便车”行为，这就是奥尔森所说的集 体行动的困境 。近年来国内学界讨论农民工集体行动相关议题时，总体上均是以奥尔森集体行 动理论为论证的逻辑前提，并形成各 自的解释。但遗憾 的是，前述研究并未能很好地解释在中国 语境下集体行动中搭便车现象的产生机制以及相应的抑制机制：为什么有的农民工倾向于以集体 行动的方式来维权，而另外一些农民工对于集体行动的参与意愿并不那么强烈?现有的研究显然 并不足以对此形成充分的解释。 本文认为，农民工对于集体行动的参与倾向，除受个体性因素的影响之外，很大程度上还受 其所嵌入的社会结构与社会关系所制约。在中国语境下，农 民工 “亦农”、 “亦工”身份的二重 性，决定了其所嵌入的社会关系也兼具这种双重特征。一方面，从乡土社会走出来的农民工在社 会网络中采取的行动策略，并不单纯诉诸于纯粹意义上的经济理性，而是深受其所嵌入的社会关 系影响。乡土社会特有的人情网络、地方性伦理和村社舆论构成了熟人社会的基本结构和 内涵， 人情网络使人们的情感爆发和聚众具有循环反应的特点，地方性伦理促使人们形成集体认同，而 村社舆论则能够有效克服人们的 “搭便车”心理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