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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的美学，或对一种绝对的开放 ——剧场导演林兆华管窥 李静 I 1．总体艺术与语言悖论 真实感知，“复原”一部语言作品的“前意识”。 “话剧导演”林兆华孜孜以求的，或许是一 正是因此，与其称他为“话剧导演”，不如称 种叫作“总体艺术”的东西——那种将戏剧、音 他为“剧场导演”。“话剧”是台词中心或语言中 乐、现代舞、装置艺术、行为艺术……融为一体， 心的，但对不断试验的林兆华而言，台词渐渐不 贯通直觉和理性的剧场艺术。2007年9月，德国再具有精神优先性，而是被视作与舞台、音乐和 现代舞大师皮娜·鲍什访华，他向她表达了无以 形体并列的元素，或者毋宁说，台词更多地被作 复加的敬意：“(她的艺术)正是我想要的……我 为音乐或动作的一种来使用。由此，我们或可看 愿意做她工作坊的学生。”她的艺术的何种元素 出他对语言的态度是暖昧而犹疑的：语言的既 让他如此痴醉?此问题或可打开一扇对这位导 虚伪又诚实、既遮蔽又昭示的双重性，它对复杂 演的理解之门。皮娜·鲍什，新舞蹈的勇气之母， 性的无与伦比的表达力和对直觉自由的强大侵 永远的现代先锋，把舞蹈、哑剧、戏剧情节、严肃 犯力，都让他亦喜亦惧。因此他愈来愈致力于在 歌曲和场景结合在一起，打破一切艺术的界限， 剧场中破除语言文本的所指边界，而无限延展 只为涉入灵魂真实的极境。我曾看过一场她的 其直觉和隐喻的意指空间。于是，剧场在他这里 《穆勒咖啡馆》和《春之祭》，有点明白为何全世 不再是一个“表义”系统，而是一个“总体感受系 界都被她的总体艺术所征服——她开掘了身体 统”。林兆华愈到晚近，这“总体感受系统”愈显 表现的无限内在性。并将其与超时空的日常情 出“空”的欲望——那是超越时间和空间，无所 境结合在一起，创造出超越语言而抵达哲思的 说而无所不说，因含混而抵达无限，由特殊而及 剧场诗意。当我不久之后重新欣赏林兆华导演 于普遍的欲望，它潜藏着林氏的“总体艺术”诉 的契诃夫《樱桃园》影碟，并忆起2004年该剧的求与语言逻辑之间无休止的亲呢与拒斥。 现场演出带给我的战栗狂喜时，蓦然感到他与 一种语言之外的玄机，时时激动着这位周 她的作品在气质和形式上的共通之处——那种 旋于话剧文本之间的导演，终于使他在2000年 艺术语言的直接与极端，那种孤独荒凉的现代 创作了无文学脚本的剧场作品《故事新编》。关 感，那种反抒情的诗性，那种肢体、场景和音乐 于这部名副其实的总体艺术作品，本文将有专 尖利精准的组合方式……相对于舞蹈家皮娜· 节论述。但除此之外，林兆华的工作仍是在“言” 鲍什。林兆华的探索更具悖论色彩：他是“话剧 中接近“得意忘言”，在“声”中寻求“大音稀声”。 导演”，却偏偏倾心以“反语言”的方式呈现语言 他之所以没有取消“言”与“声”，没有弃语言文 文本——不是说他取消剧本，而是他在演员的 本而彻底转向非语言的剧场艺术，盖因他的剧 台词表演之外，愿意把更多的剧场空间交给身 场需要一种层次更为繁复的秩序——需要语言 体、音乐、影像和舞台装置，以便演员和观者都 作为路标，指向人类意识的浩渺之地；若取消这 能通过身体和环境的媒介，产生“大于语言”的 路标，让剧场成为纯直觉的榛莽丛林，则会牺牲 琵殇缓黝 Daxue suo北京大睾 Institute(BeijingXljuYanjiu 葳廖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