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龄的心态与聊斋创作中的情感.pdfVIP

25 蒲松龄的心态与聊斋创作中的情感 王 　 平 在文学作品中, 作家不仅要表现自己的情感, 而且还要表现人 物形象的情感。作家要将内心的情感体验融铸于人物形象之中, 使 这一人物形象能够较好地表现出作家的情感态度。同时, 这一人物 形象又有自身的情感逻辑, 作家必须严格遵循这种逻辑, 才能使人 物形象真实感人。虽然表现人物形象的情感是为了表现作家本人 的情感; 但是, 人物的情感又往往成为作家情感变化发展的契机。 另外, 作家还要注意与欣赏者情感的交流。正是在这一交互感发 中, 既完成了艺术品的创作, 又满足了创作者的情感需求。《聊斋志 异》在这方面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 因为它的人物形象大都具有花 妖狐魅的特殊身份, 这就使作者可以更 自由地寄寓表达 自己复杂 而微妙的情感; 这些人物形象与现实生活既有联系又有区别, 因此 他们的情感真实而又新奇; 作者在体验表现这些人物情感的同时, 又丰富了自己的情感世界, 满足了自己的情感需求。 一 聊斋先生胸次之中, 有一个细腻而丰富的情感世界, 捕捉体验 着人类的复杂情感, 包括那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秘而圣洁的 　　　　　　　　　　　　　　　　　　　　蒲松龄研究 ·创刊三十期纪念专号 26 情感。婚姻爱情之外的男女爱慕之心或许可以划属此类。用聊斋 先生的话说, 这是一种异性的腻友, “观其容可以忘饥, 听其声可以 解颐。得此 良友, 时一谈宴, 则 ‘色授魂与’, 尤胜于 ‘颠倒衣裳’ ① 矣”。作者并非在此空发议论, 而是有着切身的经历和体验。3 1 岁 的蒲松龄应同邑友人孙蕙之请, 前往江南宝应县做幕僚。第一次远 离家乡亲人, 难免产生寂寞苦闷之情。这时, 他结识了孙蕙之妾顾 青霞。从聊斋先生的诗作中, 不难看出, 他们之间萌发了情感的共 鸣。聊斋先生曾多次描写过这种内心感受: “曼声发娇吟, 入耳沁心 ② 脾。如披三月柳, 斗酒听黄鹂。”满心喜悦地赞美顾青霞的娇柔妩 媚。他还情不自禁地将顾青霞视为知己: “旗亭画壁较低昂, 雅什犹 ③ 沾粉黛香。宁料千秋有知己, 爱歌树色隐昭阳。”他特意为顾青霞 选了绝句百首, 高兴地送给青霞阅读: “莺吭口转 出真双绝, 喜付可儿 吟于听。”这种纯真的友情一直保持到晚年, 当顾青霞辞世时, 他表 现了自己的伤悼之情: “吟音仿佛耳中存, 无复笙歌望墓门。燕子楼 ④ 中遗剩粉, 牡丹亭下吊香魂。” 这种真实而深沉的情感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难以直接抒写, 于是, 聊斋先生借谈鬼说狐, 在《娇娜》篇中, 将上述情感倾注于狐 女娇娜和孔生雪笠两位人物身上, 痛快淋漓地表达了自己的情感。 在孔生身上, 显然有作者的影子。孔生于落拓异乡之时, 结识皇甫 公子一家, 相处甚欢。孔生患病, 胸间肿起如桃, 从而引出了能治此 病的娇娜。只见她“年约十三四, 娇波流慧, 细柳生姿。生望见颜色, 频呻顿忘, 精神为之一爽”。娇娜落落大方, 就榻诊视, 以刀割掉腐 肉, 又口吐红丸按于肉上, 旋转三周, 生沉痼若失。孔生此时的感受 是: “把握之间, 觉芳气胜兰”, “贪近娇姿, 不唯不觉其苦, 且恐速竣 割事, 偎傍不久。”很明显, 孔生对娇娜产生了爱情。但是作者偏偏 不要这种爱情发展, 却让孔生与松娘结为夫妻。数年之后, 孔生与 娇娜重逢。此时娇娜已嫁, 却脉脉深情地问孔生: “姊夫贵矣。创口 已合, 未忘痛耶? ”个中滋味, 颇耐咀嚼。是希望孔生不要忘记 自己, 还是留恋往事的一种怅惘之感? 寥寥数语, 却包含着不尽的情意。 蒲松龄的心态与聊斋创作中的情感　　　　　　　　　　　　　　　　　　　　　　 27 这种情意甚至可以达到舍生忘死的境地。孔生“见一鬼物, 利喙长 爪,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