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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性与中国文化传统 论后启蒙时代的儒学复兴 高瑞泉 (华东师范大学 哲学系 ,上海 200062) 摘 　要 : 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 , “启蒙主义 ”在中国遭到新的质疑而呈现出蛰伏之势 ;与此相应的则是儒学的复兴 。这两者此消 彼长的相关性在 20 世纪上半叶已经有过类似的表现 。在这一波儒学复兴中, “生命儒学 ”、“知识儒学 ”、“政治儒学 ”的次序大 致上表现出了儒学从学理探讨走向政治诉求的过程 。当然 ,它们也受到来 自启蒙主义与儒学研究者的批评 ;而我们在讨论这 一时段儒学复兴现象时 ,也须注意以下前提 :一 、启蒙主义在今日世界受到严重的挑战;二、国际环境和中国的国际地位发生了 根本性的逆转 ;三 、意识形态的地位与作用发生了转变 ; 四、儒学本身也发生了诸多变化 。 关键词 : “后启蒙时代 ”;儒学 ;新儒家 ;启蒙 中图分类号 : B222　　　　　文献标志码 : A 　　　　　文章编号 : 1674 - 2338 (2008) 04 - 000 1 - 07 源的西方启蒙主义的批评 。不过 ,杜教授对启蒙 一 运动或启蒙价值的批评是相当温和的 ,这在他使 为了论述的方便 ,对于题 目中的 “后启蒙时 用了一个多少有些难解的概念 “启蒙心态 ”那里 代 ”首先需要做些澄清 。从最直接的时段而言 , ① 流露了出来 。杜的 “启蒙反思 ”在中国大陆学术 文中的 “后启蒙时代 ”是指 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 界很快得到相当广泛的呼应 ,其中包括 20 世纪 的中国。20世纪 80年代中国曾经有一场非常热 80 年代主编过 《新启蒙 》、1989 年发表过著名论 烈的 “新启蒙运动 ”,现在看来 ,它构成了最近几 文 《为五四精神一辩 》的王元化先生 。王先生说 : 十年中国经济起飞的思想先声 。形式上 , 这场 我认为 ,今天仍需继承 “五四 ”的启 “新启蒙运动 ”在 20世纪 80 年代末被打断 ,但是 ( 蒙任务 ;但是 “五四 ”以来 不是 “五四 ” 它内部的矛盾则成为而后 “启蒙反思 ”的主题 。 ) 时才有 的 的启蒙心态 , 却需要克服 。 1990年 12 月 , 哈佛大学教授杜维明在创刊 我所说的启蒙心态是指对于人的力量 不久的 《二十一世纪 》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题为 《化 和理性的能力过分的信赖 。人的觉醒 , 解启蒙心态 》的短文 。此前杜教授在中国大陆已 人的尊严 , 人的力量 , 使人类走出了黑 经以提倡儒学的第三期复兴而闻名 。这种活动 暗的中世纪 。但是一旦人把 自己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