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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夷夏之辨的二重性 ——中国传统文化的生态分析 任旭彬 自古以来，中国一直就有多元文化共生竞生的传统，各民族 人民在长期、频繁的文化交流中，彼此互学互补，相兼融合，互 相竞争又互相促进。在中国历史上，所谓“天下大势合久则分， 分久则合”的“治乱相循”，就是一次又一次周期性的出现朝代 交替与治乱分合的政治变动。但是以传统儒学为主干的中国文化 却不曾被摧毁或被取代，反而不断地传承发展，产生了一种举世 无双的生命力与凝聚力，中国各民族传统文化都具有自己鲜明的 个性，在交流与竞争过程中又认同并接受儒学，多元一体的中华 文化大系统因此逐步汇聚而成，使中国人形成了稳定的共同的文 化心理素质，为维护民族团结和祖国统一发挥了巨大的历史作 用。本文旨在从生态文化的视角对这一人类文明史上的独特的现 象作点梳理和探析，以求获得某些启示。 一、包容异质的文化中心主义 孟子日：“吾闻用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11这种观念体 现了儒家一个重要的文化标准“夷夏之辨”。孟子认为“夏文化” 优于“夷文化”，“以夏变夷”就是用“华夏文化”去改造“蛮夷 文化”。这说明孟子对“华夏文化”有极高的自信，对“蛮夷文 93 生态美学探索 化”抱有一种轻蔑的态度，这种“以夏变夷”的文化原则含有浓 厚的文化中心主义的色彩，这种原则影响所及，几千年来，中国 人一直把中国视为中央之国，把中国视为天下政治文化中心，自 称华夏，把周围的国家称为“四夷”，认为他们的文化要比中国 低，所以，只有“以夏变夷”。而孔子对“夷文化”又是另一种 态度：“子欲居九夷，或日：‘陋，如之何?’子日：‘君子居之， 何陋之有!”’[2]表面看来，孔子没有文化中心主义的思想，他并 不歧视“夷文化”，而是一视同仁地看待“夷文化”与“夏文 化”。而战国时代的孟子是以弘扬孔子的儒家思想为己任的，两 人在对待夷夏文化的态度上，是不是恰好相反呢?什么是“夷文 化”与“夏文化”呢? 公元前23、22世纪左右，夏民族在黄河中游的河、洛流域 的黄土地上崛起，建立了夏王朝。后来，本属夏王朝的商部落于 山东半岛崛起，商汤灭夏，最早形成的夏民族臣服于商王朝。后 来，原属商王朝的周部落崛起于陕甘渭水上游，重演了商汤灭夏 的一幕，建立了周王朝，发展了周民族而入主中原，曾显赫一时 的夏民族与商民族都成了被征服的民族。但是，在文化传承上却 保持着连续性，夏民族用六十甲子记日的“夏时”∞j，沿用至 今，成为汉民族传统农历的记日法，商民族的甲骨文成为后来汉 字发展的基础，周民族的宗法制度——周礼，不仅深入到周民族 的政治、经济、文化及风俗的各个方面，成为周民族共同心理素 质的核心，后来还成为汉族共同心理素质的主体。夏商周三族在 黄河流域相继崛起后，楚、越两族在长江流域相继崛起，与黄河 流域相比，长江流域社会发展的进程相对缓慢，相当长的时间 内，长江流域的各氏族、部落被人称为“蛮”。而江、汉地区的 “蛮”被称为“荆蛮”，本来被周封于该地的熊渠及后来的楚武王 都自称为“蛮夷”，而分布于江、浙到两广或云贵高原这一弧形 地带的百越集团终因社会发展的不平衡而长期处于“百越杂处， 94 第一编 中国古代生态美学思想寻踪 各有种姓”HJ的状态。在西周，就形成了夏、商、周三族居黄河 流域，楚、越居长江流域，蛮、夷、戎、狄等居四方的民族分 布。春秋时期的民族大融合首先在夏商周三族之间进行，还扩展 到部分蛮、夷、戎、狄之间，华夏民族诞生了。随着华夏民族的 形成，其与周边少数民族的界限更加明显，地域界限基本明确， “内诸夏而外夷狄”的观念在这个时期形成，蛮、夷等称谓专指 中原地区以外的少数民族，不同民族的语言也明显区分出来，民 族与民族之间的交往需“重译而至”，【5j风俗的区别更为突出， 例如，华夏民族头著冠，发著笄，而戎、狄“被发”，吴、越 “断发”。又如，在丧葬方面，戎、狄兴火葬，华夏民族则行土 葬。因此，所谓“尊王攘夷”正是华夏民族形成后，民族自我意 识的集中反映。可见，华夏民族的形成正是不同民族互相交流、 互相融会的结果，而把华夏民族凝结起来的纽带正是周礼。周礼 是西周以来的典章、制度、规矩、仪节，是维持血缘宗法伦理的 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