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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社会科学的概念基础 赖金良 内容提要：人文社会科学在本质上是关于人的科学。“人”的概念规定作为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及其理论建构的基础，其合理性问题尚有待进一步反思和审察。基于宗教神学立场的上帝创造之“人”，近代以来已逐渐退出科学思考的领域，基于自然科学立场的自然生命之“人”，总体上看对人文社会科学影响不是太大，而基于哲学理性神话的抽象概念之“人”，迄今仍是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所依凭的重要基石。必须走出关于人的自然本性或先验本质的理性神话，重视人的非终极性问题及其意蕴。人不是已经完成或给定的“常量”，而是处在生成或形成过程中的“变量”。人类生活世界的二重化根源于人本身的二重化，即实然之人与应然之人的双重规定及其动态关联。把动态内涵纳入“人”的概念规定，克服“人”的静态概念的缺陷，真正体现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基本理念和精神。 关 键 词：人文社会科学 概念基础 “人”的概念 一、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与“人”的概念规定 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哲学基础，最重要的就是它的人性论基础或人学基础。借用休谟的话来说，一门学科，不管它从表面上看离开人性问题有多远，最后都要落脚到人性问题上，关于人或人性问题的研究，是其他学科据以确立的唯一牢固的基础。 康德在列举了人类理性所面临的四大基本问题之后，也曾经认为，认识论问题、伦理学问题、宗教问题的解决，最终都取决于对“人是什么”的问题作何种解答。 当然，所谓“人学”或关于人的学说并非铁板一块，思想史上历来就有许多不同形态的人学，以彼此不同的人学理论作为基础，往往会形成彼此不同甚至于相互对立的理论正如大家所熟悉的那样， “人”的概念是人学理论的核心内容，对“人”的不同理解和规定，决定各种人学理论之间的差异。研究及其理论建构的合理性，依赖于其人学基础的合理性，而人学基础（人学理论）的合理性，又依赖于其核心内容即“人”的概念规定的合理性。 这话说得有些过头，至少也是相当片面的。人类在洞察自身、把握自身世界方面的成败得失，不是诉诸于某种虚无主义的策略就能打发的，尽管这样做似乎已越来越成为一种时髦。在“人是什么”的问题上，我们至今还不能说已经真正弄清楚，但也决非全然“不知道”；在对于“人”的理解或解释方面，我们确实还存在着许多这样或那样的“错误”，但也决非没有正确的地方。这个道理应该是比较容易明白的。因此，且不说我们人类的“全部文明”，单就本文所讨论的人文社会科学而言，也决不能轻率地就断定它“建立在对人的错误解释的基础上”。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诸如此类的质疑或追问，也有值得认真掂量之处。以往各种关于“人”的理解或概念规定，作为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及其理论建构的基础，其合理性问题确实还有待于进一步反思和审察。 三、“人”的概念规定的历史变迁及其分析 从思想史上看，“人”的概念可谓五花八门，但归纳起来，有代表性的也就那么几种或几类：一是基于宗教神学立场的上帝创造之“人”，近代以来已逐渐退出科学思考的领域；二是基于自然科学立场的自然生命之“人”，总体上看对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影响不是很大；三是基于哲学理性神话的抽象概念之“人”，几百年来一直在哲学-人文-社会研究领域中占主导地位。以自然生命之“人”取代上帝创造之“人”，曾经是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从根本上摆脱神学羁绊的重要标志，可随着从基于宗教神学立场的“人”过渡到基于自然科学立场的“人”， 人们反倒越来越不明白“人是什么”抑或“人何以为人”了。这个转换过程刚开始的时候，人们还多少有些乐观甚或有些兴奋。人类不再因为神为了神而存在，而是因为自己为了自己而存在，那种高于人并凌驾于人之上的异己的存在物消失了，人开始用自己的双脚站立在坚实的土地上，虽说只是有限的自然生命，但毕竟贵为“万物之灵”。可是到了后来，人们就感到有些悲观和失望了。人类终于发现自己不过是整个自然进化过程的某种阶段性产物，无论怎样抬升“人类在自然界的位置”，人终究只是某种较为特殊的灵长目-人科-人属“动物”而已，而且与其他的高等动物相比，似乎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区别，——借用达尔文的话来说，“人类是按照其他哺乳动物同样的一般型式或模型构成的”，包括骨骼、器官、神经、大脑等等在内，概无特别的例外，“尽管人类与高等动物之间的心理差异是巨大的，然而这种差异只是程度上的而并非种类上的”，甚至于像“理性”、“自我意识”等等，是否确如以往所认定的那样为人类所特有，也越来越受到人们的怀疑（或曰“极其可疑”）。 宗教神学以某种特殊的当然也是神秘的方式，实现了人的灵魂与肉体、精神与物质、理想与现实的统一，使人的人格生命存在与自然生命存在彼此融为一体，而自然科学则以理性的同时也是实证的方式，完成了人的灵魂与肉体、精神与物质、理想与现实的分离，并把人变成了为某种时间空间上有限的、暂时的、特殊形态的生物学生命，——这种局限于自然科学视野中的“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