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空灵简雅的文人画——张岱《湖心亭赏雪》解读.pdf

文本研读／yul．s@263．net 一幅空灵简雅的文人画 ——张岱《湖心亭赏雪》解读 麟张存平 张岱号陶庵，晚明“小品圣手”。别样的人生 的一滴遗墨。亭子本应是立体三维的，却微缩成 经历，倜傥不羁的叛逆个性，使其小品文一扫传 了画纸上的一点。这种视觉效果，是雪野空阔的 统散文“微言大义”的沉郁，转而张扬个性解放， 写实，更是一种虚幻的心象。对景致的这种微缩 参悟生命终极。其文体自由，抒写性灵。《湖心亭 处理突出了造化的“空”。这个“空”字正是作者内 赏雪》就宛如一幅空灵简雅、冰雪剔透的文人画。 在精神的外化。 “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先从听觉渲 “舟为一芥”。芥也是名词。随心赋形，将人智 染了造化的静。“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自”，又 能的工具幻化为造化最卑微的存在。在造化的阔 从视觉渲染了造化的纯。一个万籁俱寂、白茫茫 达无垠里。人的智能所造就的一切，都如草芥一 的纯粹世界，天高地迥，“上下一白”，借造化之 般微不足道。 手。将尘世的喧嚣、尘世的华彩乃至尘世的念想 “人为两三粒”，超越了人类自傲的认知标准， 化为洁白的纯粹。于是，宇宙骤然空阔，“余”的精 视人与造化万物无异。这心灵需要距离尘世多远 魂寄托于一叶小舟，在这个静止、纯粹的世界上 才能把人拟物微缩到这般?而此刻作者明明在舟 飘荡。大自然是一幅画，而这幅画契合了文人情 中啊，显然．此时的作者不是用眼睛来观察这个世 怀．叫人想到了讲求“简”“雅”的明清文人画：物 界，而是灵魂飘举，精骛八极，绝尘脱俗了。 我为一，心手相忘，入画景致似乎毫不在意，偶然 这些数量摹状．好似一个空灵的心里仅存的 得之，随心赋形，自然而然。你看，这“一痕”“一 几点“杂尘”．是对尘世仅存的几缕惦念；或者正 点”“一芥”“两三粒”．超越自然，赋为心象，视角 是用这几点微小的“杂尘”来反衬了宇宙的阔大。 高远．随心移换。这个静止、纯粹的世界里仅存的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陶庵公着力营造的这个 几点痕迹．全被我飘移于天际的精魂俯瞰得这样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境界是否回响着作者灵 渺小．渺小到几乎微不足道!于是，这世界空空洞 魂最深处的某种声音?如果杜甫的“飘飘何所似? 洞，杳杳冥冥。一念没有。一丝不沾。好一个空灵 天地一沙鸥”还飘飞在世俗的天空，那么陶庵公 澄澈、天长水远的阔达境界! 是绝尘脱俗了：这里没有“羌管弄晴，菱歌泛夜， “长堤一痕”。痕是名词。有轻渺、疏淡的特 嬉嬉钓叟莲娃”的尘世之乐，也没有“雁落平沙， 点，如同宣纸上一抹轻微的飞白。这可是横贯西 霞铺江上”的人烟鼎盛，人世的踪影几乎被这三 湖的大堤啊，怎么就变成了一抹轻微的飞白了 天大雪遮蔽得无影无踪。那么，这种绝尘脱俗是 呢?怎样才能把充盈视野的庞然大物微缩?那只 一种繁华过后的过眼皆空，还是灵魂里一种掩藏 有拉高视角到高空俯瞰。而作者明明在舟中啊。 极深不忍思虑的深深的痛?这一切只有陶庵公自 那只能把心放飞到高空。让自己的精魂在冥冥青 己知道了。 空俯瞰。是什么让作者“魂不守舍”?或许是一种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繁华过后的过眼皆空。或许是一种掩藏极深不忍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陶庵公是一个不爱表白的 思虑的深深的痛。 人．他提供给我们的只是新鲜生动的摹状，我们 “亭为一点”。点也是名词，像画纸上不入眼 从这些生动的摹状中快乐地体验其中的况味。美 一查堡：丛生～ 37 万方数据 中学话文戟雩200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