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启蒙精神的式微与大众娱乐理念的狂欢--论新世纪的第五代导演.pdfVIP

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 Jul. 2015/ No.4 电影学研究 现代启蒙精神的式微与大众娱乐理念的狂欢 ———论新世纪的第五代导演 贾冀川∗ [摘　 要]　 现代启蒙精神是中国现代知识分子之魂,第五代导演在八十年代登上历史舞台的时 候,用特有的影像和镜头传递了这一精神。 但是到了新世纪,在第五代导演那里,个性意识丧失、批判 意识疏离、人道主义精神迷失,与此相对应的是票房为王、游戏性和纵“娱”主义的追求。 在第五代导 演的引领下,中国电影中历史和现实的真实正变得越来越遥远。 [关键词]　 现代启蒙精神;游戏性;纵“娱”主义 对于当代中国的知识分子来说,2015 年是一个重要年份:新文化运动自《青年》杂志(第二期改 为《新青年》)创刊肇始至今已经整整一百年了,新文化运动所倡导的现代启蒙精神也影响了中国整 整一百年了。 就电影领域的第五代导演来说,他们在1980 年代登上历史舞台的时候,曾经用自己的 影像和镜头,从多个方面传递和发扬了新文化运动所倡导的现代启蒙精神,为那个激情澎湃的年代 烙下了深刻的印记。 但是,自1990年代开始,随着大众文化的来临,市场意识的上升,现代启蒙精神 与第五代导演渐行渐远。 而进入新世纪后,伴随着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市场的全球化趋势越来 越明显,在第五代导演的电影那里,现代启蒙精神更是日益式微,大众娱乐理念却得以狂欢。 上 现代启蒙精神的式微在新世纪第五代导演的电影里表现在诸多方面。 首先,个性意识的丧失。 个性意识和个性解放精神是新文化运动启蒙精神的核心内容,鲁迅先生在《文化偏至论》中指出:“首 在立人,人立而后凡事举;若其道术,乃必尊个性而张精神。”“国人之自觉至,个性张,沙聚之邦,由是 ① 转为人国。” 1980年代的第五代导演的电影中不乏强烈个性意识的人物形象,《一个和八个》中与过 去完全脸谱化的土匪不同的个性化的“土匪”,《孩子王》里试图培养孩子们独立精神的老杆,《红高 ∗　文学博士,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纽约大学电影学院访问学者,210023。 ①鲁迅:《文化偏至论》,《鲁迅全集》(第一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年,第58 页、第57 页。 148 粱》中敢恨敢爱、敢做敢为的“我爷爷”、“我奶奶”,《秋菊打官司》里执拗要向村长讨个说法的秋菊, 等等,都是那个时代深入人心的电影人物。 然而,新世纪第五代导演电影里的人物形象不仅没有在个性挖掘方面有所开拓,反而失去了个 性化,甚至趋于扁平化! 如《英雄》中的人物可以说是以代号来命名的———无名、残剑、飞雪、如月、长 空。 就无名来说,他以杀死四大剑客的沉重代价接近秦王,最后却为了“天下”而放弃刺秦,并慨然赴 死,不行动竟是他最大的、最终的行动。 在“天下”这一崇高而神圣的理想和使命面前,个人的仇恨、 赵国的仇恨、几十万乃至上百万在战争中死去的无辜百姓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因此,个人完全淹没 在了“天下”这一空洞的宏大概念中了。 与历史上真实的刺秦英雄荆轲相比,为了“天下”而放弃的无 名的形象实在太单薄了,因而,他很快就会被遗忘。 《无极》是陈凯歌的第一部大片,堪称陈凯歌的转 型之作。 女主人公王妃倾城受到命运女神的眷顾,让她从一个穷孩子成为世上最美的王妃,但却又 被命运诅咒,永远得不到真爱。 一个身份卑微的奴隶昆仑真心爱她,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帮她打破 魔咒,但她还要在北宫爵吴欢、大将军光明和起死回生的奴隶昆仑之间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爱情角 力。 在这部所谓的东方奇幻史诗电影里,故事情节令人摸不着头脑,人物言谈举止犹如梦呓让人莫 明其妙,人物形象自然模糊不清,更不要说个性意识了。 张艺谋的另一部武打作品《十面埋伏》可以说是一部流浪汉电影,其中的女主人公小妹在逃亡的 过程中几次几乎已死去却又活过来,情节设计的前后模式化使得人物性格显得单调而贫乏,缺少了 血肉和真实感。 即便是被称为文艺片的《山楂树之恋》,其中的女主人公静秋和男主人公老三形象几 乎脱离了文革现实,不食人间烟火,简单、纯净得像两个完全形式化的青春木偶。 没有了人性的复 杂,遑论人物的个性了。 其次,批判意识的疏离。 强烈的批判意识是新文化运动启蒙精神的另一核心内容,正是由于这 种强烈的批判意识,才使得人可以获得独立思考从而摆脱人身和精神依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