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派多元文化观与商业环境中的斡旋：以施蛰存为例》.pdfVIP

双月刊2014年第4期(总第31期) l ·{r ；rJ 海派多元文化观与商业环境中的斡旋： 以施蛰存为例 ◎ 金 理 (复旦大学中文系) 内容提要 ： 海派文学不仅指建立在特定地域基础上的文学空间 (包括作家作品、风格流派……)；也包括文 学生产和传播方式以及整个文学生态所构成的文学制度和环境。施蛰存既深受上述制度和环境空间 的影响，也以自身的实践丰富了海派文学的土壤。本文通过讨论施蛰存文学创作、翻译的多元面向， 文艺理念的核心 (“无意思文学”、“轻文学”观与 伴“侣”编辑理念 )，以及主持 《现代》时期借水行舟、 灵活机变的实践，来彰显其代表性。 关键词 ： 多元文化观、 “无意思文学”、 “轻文学”观、“伴侣”编辑理念 鸦片战争后上海被开辟为商埠，逐渐形成华 洋共处、五方杂居的公共空间，既有欧风美雨浸 施蛰存文学实践的多元面向 淫下的现代西方文明，又有老中国积淀而来的传 统文化，交融碰撞 ，互相渗透。由于特殊的历史 我们从施蛰存的翻译与创作说起。 传统和地理位置，容纳、试验各种思潮和文化观 正是针对在殖民主义构造的世界体系中，中 念，上海才奠定其在文学史上的重镇地位。同样， 国与其他被殖民国家共 同的命运，鲁迅才会大 正因为扎根于海派的文化土壤中，施蛰存才养成 声疾呼 ：“我们试想现在没有声音的民族是那几 了多样的兴趣、开阔的视野与宽广的胸怀 ，反过 种民族。我们可听到埃及人的声音?可听到安 来也可以说，施蛰存博大丰富、摇曳多姿的文化 南，朝鲜的声音?印度除了泰戈尔，别的声音可 理想和文学创造，正是海派文化特征具体而微的 还有?”也正 “因为所求的作品是叫喊和反抗”， 一 则个案。本文以此为着眼点，讨论如下议题 ： 周氏兄弟早年合作翻译 《域外小说集 、((现代小 施蛰存文学实践所体现的丰富性 ；施蛰存曾提出 说译丛 之时，尤其注意 被“压迫民族中作者的 “轻文学”观与 伴“侣”编辑理念 ，由此展开的 作品”，“势必至于倾向了东欧，因此所看的俄国， 文化实践，与市场环境、海派多元文化观密切相 波兰以及 巴尔干诸小国作家的东西就特别多”。 关 ；而 现代))杂志之所以成为 1930年代、乃 这些国家的民族文化和文学传统不一，却与20 至现代文学史上最重要文学阵地之一，其实正得 世纪上半叶中国的现实与文学语境有着各种不尽 力于施蛰存在多元文化环境中的 “借水行舟”与 相同的契合，容易激起共鸣，“有些青年都引那 灵活机变。 叫喊和反抗的作者为同调的”1。 现代中文学刊 ／45 而谈到施蛰存对外国文学的兴趣及翻译实 社 1952年)。1990年在给保加利亚学者 巴佐娃 践，也许我们首先会想到追新求异、现代主义的 的信中，施蛰存这样说 ：“伊凡 ·伐佐夫是一位 这一脉，比如对法国象征主义、英美意象派诗歌、 伟大的作家。他的 轭下》是一部伟大的小说。 心理分析小说先驱显尼志勒等的倾心 ；实际上， 凡是一部伟大的作品，无论是哪一国的，首先必 施蛰存晚年以 “四窗”享誉文坛，而其中代表外 须具有崇高的思想内容，其次，必须具有动人的 国文学翻译、研究的 “西窗”之所以熠熠生辉， 艺术魅力。 轭下))的思想内容是鼓动人民摆脱 其中正少不了一道对弱小民族文化倾心关注的 目 土耳其帝国的羁轭，争取民族解放和民族独立。 光，由此才成就其博大、丰富的面向。施蛰存回 这是一部发扬民族主义、爱国主义的作品。如果 忆之所以对弱小民族文学产生兴趣，主要就是受 说，爱情是人的文学的永久主题 ，那么，爱国主义、 到周氏兄弟等人的影响 (比如 现代小说译丛 )： 民族主义就是一切被侵略、被压迫民族文学的永 “这几种书志中所译载的欧洲诸小国的小说 ，大 久主题。(轭《下 非但深深地感动了你们的人民， 都是篇幅极短，而又强烈地表现着人生各方面的 同样也深深地感动了我和我的读者。” 这样多 悲哀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