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轨国家合同执行机制的比较研究.PDFVIP

转轨国家合同执行机制的比较研究* 黄少卿** 20 世纪 90 年代初，包括东欧和前苏联地区各国和越南在内的集中计划经 济国家开始向市场经济转轨。为了建立市场体制，发挥市场的资源配置功能， 一项基础性工作就是要形成一系列有效的合同执行机制，因为市场交易的实现 离不开合同的执行（希克斯，1969）。本文正是要对除中国之外的一些主要转轨 国家的合同执行情况进行考察和比较研究。我们的分析借鉴了大量已有的理论 和经验研究文献。研究发现，在各种执行机制中，双边声誉机制是最有效率的， 多边声誉机制次之，而法庭执行是最缺乏效率的。目前影响这些转轨国家法庭 公正高效地执行合同的原因一方面是法庭经常受到行政部门和私人集团的影 响；另一方面是对法官本身的监督与激励机制不完善。进一步的司法改革仍然 是这些国家建立一个有效市场体制所面临的迫切任务。 一、计划体制下的合同执行机制及其遗产：以苏联为例 理论上一般认为，在集中计划经济体制下，经济活动主要由国家的计划和 直接的行政命令来协调，因此，企业之间并不需要通过合同来建立相互的关系。 这样的表述与现实并不相符。许多档案表明，即便是在斯大林时期的苏联，企 业之间的合同也是非常普遍的现象（Belova ，2001 ）。1 当然，计划经济下的企 业由于缺乏独立的经营决策权，它们之间的合同与市场经济下企业之间的合同 有着本质的区别，这些合同更多地反映的是计划部门的要求而不是企业自身的 自由意愿。换言之，国家的经济计划是通过企业之间的合同交易来实现的。由 于企业之间的生产联系由计划部门决定，因此，一个企业往往固定地与上下游 生产链上的某些企业进行交易。为了保证整个生产过程的连续性，通过国家的 行政力量来强制执行上下游企业之间的垂直交易合同就成为以苏联为代表的计 划经济正常运行不可或缺的制度保证。 不过，这并不是苏联计划体制下合同执行的全部情况。如果行政力量能够 * 本文根据作者的博士学位论文《经济转轨中的合同执行》第三章修改而成。 ** 黄少卿，中欧国际工商学院（CEIBS ）民营企业研究中心研究员。 1 科尔奈在《短缺经济学》中也谈到，中央计划部门只管总的配额的分配，更细的资源配给是企业之间通 过合同来实现的。 1 完全保证企业之间的交易顺利实现的话，合同实际上就是多余的。合同的存在 恰恰反映了中央计划部门难以仅仅依靠行政力量有效地实现国家的经济计划所 要求的企业间交易。集中计划经济的一个固有弊端正是解决不了不同利益主体 的激励问题（吴敬琏，2004 ：24 ）， 国有企业及其经理并不一定愿意去执行国 家下达的交易指令。如果计划部门要完全地监督企业之间的交易行为，所需要 的信息量又非常大，从而带来高昂的信息成本，并且大大增加计划部门的工作 负担。所以，在苏联，企业间合同的存在使得计划部门能够把大量的合同执行 权力下放给具有准独立地位的仲裁法庭。仲裁法庭是苏联时代第二类正式的合 同执行机制。按照毕罗娃（Belova ，2001 ）的描述，早在20 世纪三十年代，一 个包括中央、地方和工业部的多层次仲裁法庭体系已经被用来解决大量的企业 间合同纠纷问题。中央计划部门为了激励企业选择仲裁法庭来执行合同，长期 2 。当然，苏联时代的仲裁法庭和市场经 内故意把仲裁法庭的服务价格定得较低 济国家的法庭也存在巨大的不同，仲裁法庭的独立性是有限的，它必须要服从 国家计划意志的要求。 除了国家行政体系和仲裁法庭两个正式的合同执行机制之外，在苏联计划 经济体制内部还存在第三类执行机制：关系型签约下的声誉机制。关系型签约 活动大量存在于计划经济内部，这再一次反映出中央计划部门在激励和监督国 有企业忠诚地执行国家计划上的巨大困难。许多国有企业经理为了追求自己的 利益而存在偏离中央计划要求使用资源的激励，由于信息的不对称，这种偏离 往往难以被中央计划部门分辨出来。国有企业经理在机会主义地使用手中的资 源时，主要的方式就是横向的关系型签约。当然，当正式机制不能保证所需的 投入品时，严格执行计划的企业也不得不求助于关系型签约。所以，尽管苏联 体制的正式结构强调垂直联系，但是，为了弥补经常存在的投入不足，国有企 业也发展出一种水平关系来调剂投入品。虽然这样做不合法，但是为了完成计 划任务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