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防線上明代長城沿邊的森林砍伐與人工造林.PDFVIP

明代研究 第八期 2005 年 12 月，頁 1-66 國防線上 ： 明代長城沿邊的森林砍伐與人工造林 邱仲麟※ 摘要 本文考察明代長城沿線森林被砍伐的情況 ，及其背後的種種原因 ，並 述及晚明邊關造林之事。明朝為防守這道防線 ，自初期即在此駐守重 兵 ，軍士生活與營房構建 ，及後來修築邊牆 ，均需要不少木料。邊關 鎮守的太監與軍官，也常私伐林木牟利。朝廷的徵取柴炭與砍伐大木 ， 也使邊關山林受到影響。而自明中葉起 ，王府、木商、豪強、山民與 守軍之間的利益勾結 ，更使沿邊森林砍伐加劇。十五世紀中葉以後 ， 五臺山、太行山、陜北及隴山等地墾山的風潮 ，也使森林被大量破壞 ， 甚至有山民放火燒林。由於森林砍伐的問題日益嚴重 ，官員不斷陳請 封禁邊關山林，而為了遏阻這樣的情勢，官方採取了各種可能的手段 ， ※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副研究員 - 2 -邱仲麟 如將禁止砍伐禁山森林列入 《邊方禁例》之中 ，最後甚至利用保甲體 系巡山護林。除了不斷重申禁令之外 ，不少官員還呼籲在邊關植樹造 林 ，至一五六○年代 ，督撫在昌平至山海關的邊山上 ，栽植了九百三十 多萬株的榆樹與柳樹 ，這是明代邊關有始以來最大的一次造林活動。 其後 ，植樹還成為邊關鎮將考績的項目之一。必須強調的是 ，明代長 城附近的森林雖然遭到嚴重砍伐 ，但邊關禁山為國防管制區 ，商人及 百姓出入不便 ，且從禁令一直到明末還不斷重申看來 ，森林並未到全 面枯竭的地步。而在清初 ，長城附近許多山嶺猶有不少森林供百姓砍 取販賣及利用。 關鍵詞 ：明代、長城、森林砍伐、山地墾殖、人工造林 前言 明朝自洪武以降，為防守蒙古南下，於北邊國防線上設立軍鎮 ，最後形 成所謂的九鎮 。這九個軍鎮 ，由東至西 ，依序為遼東鎮 、薊鎮 、宣府鎮 、大 同鎮、太原鎮 、延綏鎮 、陜西鎮 、寧夏鎮 、甘肅鎮 。除了駐兵之外 ，自明中 葉起 ，也在這九個軍鎮轄境內 ，修築了不同材質的邊牆 （如砌磚 、壘石或夯 1 土），東起薊鎮山海關 ，西至甘肅鎮嘉峪關 ，全長五千六百五十公里 。顧名 1 有關明代長城之修築 ，參見李漱芳，〈明代邊牆沿革史略 〉，《禹貢半月刊 》5:1(1936) ，頁 3-17 。 國防線上 ：明代長城沿邊的森林砍伐與人工造林- 3 - 思義，明代長城乃是軍事防衛體系的一環 ，故不少學者多就軍事角度加以析 2 論 ，而此也是明代軍事史重要的議題之一 。 除了軍事史的角度之外 ，討論森林資源的論著 ，不論是出自歷史地理學 者 ，抑或是明清史專家 ，也觸及長城邊境上森林砍伐的問題 。其中 ，最早注 意到這一問題的學者應屬史念海先生 ，他在考察歷史上黃土高原的森林時曾 指出 ：明清黃河中游的森林遭到摧毀性的破壞 ，其中在明代中葉以後 ，山西 3 北部的森林破壞尤為嚴重。稍後，于希賢在析究歷代北京地區森林破壞的個 程時 ，也指出由於京師在建材、燃料等方面的需求 ，使燕山森林在明代大部 4 份消失。暴鴻昌則認為由於民族關係，明代長城區域森林大規模砍伐只限於 5 長城以內 ，明末長城以外的森林還相當茂密，至清代採伐才擴展至長城以外。 李心純進一步強調，明代對森林的濫砍濫伐，與九邊軍屯的濫墾 ，導致山西 、 6 河北境內的河流含沙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