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修身”的哲学形而上性质.docVIP

儒家“修身”的哲学形而上性质 陈 坚 （山东大学哲学系 济南 250100） 内容提要：儒家的“修身”并非简单地就是伦理意义上的形而下的个体道德修养，尽管它在客观上无疑也具有强烈的伦理意义。儒家的“修身”是一种形而上的哲学诠释方法，其目的是为了求形而上之“真”，即求“道”，求“理”或求“性”，而不是为了求伦理学之“善”，“善”只是儒家“修身”的副产品而已。 关键词：儒学、修身、哲学、诠释、形而上 不仅文字，而且生命，也可以对哲学进行诠释和表达。 ——题记 儒学的两大全释系统：注释与修身 哲学需要诠释。儒学，就其作为一种哲学而言，具有两套平行不悖的诠释系统，即注释和修身，其中，注释以文字为诠释的工具，而修身则以（儒学家个人的）生命为诠释的工具。然而，不管是注释还是修身，它们最终所要诠释的，都是所谓的“性理”，如下图： 对于注释和修身所要共同诠释的“性理”，似有必要加以简单的说明。概言之，“性理”乃是儒学思想的主题，或者可以说，“性理”就是指儒学思想；细言之，“性理”一词系笔者撷自《性理大全》。《性理大全》是明代胡广等奉敕编辑的宋代儒学文集，“所采宋儒之说，凡一百二十家”（《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基本上囊括了宋代儒学的所有名著名论①。因此，就《性理大全》而言，“性理”一词乃总括了宋代的儒学思想，是专指宋代儒学思想而言的，现在，笔者将“性理”一词词义泛化扩大，用来指称包括宋代儒学思想在内的整个儒学思想系统——这种方法在语文学上称为借代。这就是说，用“性理”一词来指称整个儒学思想系统有其语文学上的合理性；然而，这样做是不是也有学理上的合理性呢？或者说，“性理”一词能否在学理上概括、体现整个儒学思想系统的特征哪怕是主要特征呢？如若不能，那么，用“性理”一词来指称整个儒学思想系统，即使有其语文学上的合理性，亦不免有些牵强。窃以为“性理”一词足以概括、体现整个儒学思想系统的特征，因为从儒学的发展史来看，儒学思想总是围绕着“道、性、理”这三个基性概念及其相对的“名、情、欲”概念而演绎其话语系统的，如下图： 可以说“道、性、理”是整个儒学思想的核心和根基，而就“道”、“性”、“理” 这三个概念本身而言，它们三者则是异名同实，所指为一，“道”即“性”即“理”①，只是在不同的语境下，有时叫“道”，有时叫“性”，有时亦叫“理”而已 ②。既然“道”、“性”、“理”三者是整个儒学思想的核心和根基，并且在实质上三者又是同一的，那么我们以“性理”——“性理”中自然也包含着“道”——来概括和指称儒学思想也就完全有正当的学理依据了③ 。 对于儒学的注释和修身这两大诠释系统（及其相互关系），我们都有深入研究的必要，而且这种研究还不应该是第一序的对诠释内容的研究，而应该是第二序的对诠释行为本身的研究。对注释和修身的第一序的研究，此乃中国的传统学术，自古繁荣；而对它们的第二序的研究，则有不同的命运。近年来，在建立“中国经典诠释学”的名义下，大陆和台湾都有学者致力于对注释进行第二序的研究并且也召开过一些相应的研讨会（魏长宝，第1—4页），但是，对修身的第二序的研究，据笔者所知，却付之缺如。本文的目的，就是要对修身作第二序的尝试性研究，抛砖引玉。 二、儒学的“修身”：伦理乎？哲学也！ 尽管哲学也要研究伦理问题（是为伦理学），但伦理本身却不属于哲学范畴。要而言之，哲学是形而上性质的求“真”，而伦理则是形而下性质的求“善”即道德修养。儒家的“修身”，从其目的或本质而言，乃是要求“真”，即求“道”、求“性”、求“理”，而不是求“善”；“善”只是儒家“修身”的副产品而已，为什么这么说呢？试为之演述如下。 儒家的“修身”并非是伦理意义上的个体道德修养，尽管人们习惯上都将儒学的“修身”看作是伦理意义上的个体道德修养，尽管儒学的“修身”客观上无疑也具有强烈的伦理意义。我们都知道，伦理意义上的个体道德修养，是人类个体遵循某种特定的社会道德准则的实践活动；这种活动的目的乃是为了协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儒学的“修身”，其实质则是“修道”，是儒者个体以自己的“身”即生命活动或人生实践来诠释和表达“天道”，这就是《中庸》第十九章所谓的“修身以道，修道以仁”，即以现实的形而下的“身”来诠释和表达超越的形而上的“天道”或“仁道”，其直接目的乃是为了协调人与天之间的关系（而不是人与人的关系）从而达到“天人合一”的圣人境界，此实《中庸》首句所谓的“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是也。总而言之，儒学的“修身”虽然具有《中庸》中所说的“诚”的伦理价值，但却远不是形而下的伦理学意义上的个体道德修养所能尽其旨趣的。儒学的“修身”，其形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