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当哭之后——审美生存限度之考察.pdfVIP

第 l4卷第4期 中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Vbl_14 No4 2008年 8月 J．CENT．SOUTHUNIV．(SOCIALSCIENcw) Aug2008 长歌当哭之后 一 审美生存限度之考察 陈雪梅，张琦璋 (浙江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杭州，310028；义乌工商学院现代文秘系，浙江义乌，322000) 摘要： 《红楼梦》第七十八回，贾宝玉祭奠晴雯，悲痛的审美体验之后，却是失重的情感分量。审美生存的内在 悖论发人深省。这一生存模式在美学史和当代语境中高标独领，长久以来寄托着人们对理想化生存模式的期望。 它的基本原则包括个体化、感性化和自由化。考察人们对审美生存的沉思录，我们发现其中不乏质疑和批判的视 角。综合地来看，审美生存的局限性表现在：首先，它是一种虚无主义的解脱之道；其次，它伴随着感性的沉迷； 最后，它指向对痛苦的疏离。 关键词：审美生存；限度；审美泛化；虚无主义 中图分类号：IO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3104(2008)04—0719-04 《红楼梦》第七十八回写的是 “痴公子杜撰芙蓉 后写诗是野蛮的。”【那么在晴雯冤死之后写诗难道不 诔”。晴雯做为怡红院最美丽爽利的女子，素为宝玉所 是野蛮的?进而在一切悲剧发生之后写诗难道不是野 衷情，她因遭人构陷被驱遣出门，最后于病痛怨忿中 蛮的?——难道，审美难道潜藏着这样一种 “野蛮”的 悲惨地死去。小丫环为迎合宝玉，便说晴雯乃受天帝 本性? “野蛮”一词或许过于凌厉，而审美生存对苦难 所诏，前去司掌芙蓉花。宝玉念念不忘，遂于芙蓉池 的疏离却在我们的脑海里打上了一个深深的疑问。 畔，写就 《芙蓉女儿诔》，表达一番纪念祝祷之情。彼 时宝玉之痛惜 自不待言，“红绡帐里，公子情深；黄土 一 、 审美生存的历史高标 垄中，女儿命薄”，对那些陷害晴雯的人恨不得钳 口剖 心。贾宝玉通过诔文的写作获得的审美体验使他的诸 种心绪浪飞潮涌。这其实正是亚里士多德讲到的艺术 审美生存，简言之就是以艺术化的眼光来看待生 审美的 “卡塔西斯”功能。朱光潜认为 “卡塔西斯”就是 活和世界，作为一种生存模式，它的基本特点是个体 宣泄，他说：“净化的要义在于通过音乐或其他艺术， 化、感性化和 自由化。美，灿若星辰，闪耀在人类历 使某种过分强烈的情绪因宣泄而达到平静，因此恢复 史的天空。审美生存不仅受到诗人的顶礼膜拜，同时 和保持住心理的健康。”¨】宝玉藉由这篇 自出机杼的长 也深获哲人的青睐。柏拉图的理想国不欢迎诗人，但 篇诔文，把晴雯之死留在他心灵的血痕轻轻抹去，化 请看他对审美体验的极致描绘：“这时他凭临美的汪洋 为一缕淡淡的美丽的烟尘。更有甚者，当一旁的黛玉 大海，凝神观照，心中起无限欣喜，于是孕育无量数 自花影中满面含笑地走出，宝玉颇觉尴尬，便说这篇 的优美崇高的道理，得到丰富的哲学收获。”[3】可见哲 深情款款的诔文不过是 “一时的顽意”!——呜呼，其时 学家本人其实是十分倾心于审美生存的，以致于雪莱 若晴雯之灵在侧，不知当作何感想?事犹未竟，宝黛 认定 “柏拉图本质上是一位诗人”。4【]亚里士多德不认 接着对诔文的遣词造句进一步斟酌推敲，言谈之问宝 同先师对理念的设定，也没有对理想美作过神乎其神 玉句旬含笑。初闻晴雯之死的悲，写作诔文时的恨， 的描述，但他的“卡塔西斯”之说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