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习「经济化」从阅读、对话、书写到反思谢伯盛.PDFVIP

1 研習「經濟化」：從閱讀、對話、書寫到反思 謝伯盛 （圖片來源：/postimg_519773_2.html） 這是獨立專題研究的書寫報告，但「獨立專題研究」其實是甚麼意思呢？這個作 為開場白的問題，是交卷前最後一刻才想起的。差不多整個過程，我就只考慮到 「專題研究」（study）本身。因為我起初單純地理解，「獨立專題研究」就是著 手探討自己喜歡的課題。當然，這是肯定的。但「獨立」（independent）這兩個 字還有沒有更深刻的意思，透過「專題研究」的過程中被體會得到呢？我想是有 的。「獨立」不同於「孤立」，後者可能是意圖隔絕於任何脈絡，抹去介詞；前 者意欲檢視既有的關係，卻又不完全服膺於（not subject to）它們，甚至可能重 新嘗試扣連它們。換句話說，這個專題研究獨立於甚麼呢？以甚麼方式呢？對於 我自己來說，它其中一個最大的意義，就是獨立於過往交功課時那種過於謹小慎 微的態度（當然結果跟態度未必成正比），以及孤立地在電腦前面打字，和看參 考書的方式。研究過程之中，許寶強老師的引導、我們的對話以及之後的書寫； 然後再反覆閱讀、對話、書寫，促使我反思到一些本來我意識不到的盲點，只有 我自己閉門造車是做不來的。是以這個報告也會勾勒研究過程中一些重要的對話 和反思。如果閱讀和書寫脫離了相互交流和反省，這個獨立專題研究的意義就好 2 像不大了。因此我會說這是一個報告，而不是每一個課程完結之後的論文。 是次獨立專題研究的範疇擬訂為「經濟化」。自從修讀了黃德興老師一門關於金 融和債務的課，一直對經濟這個課題耿耿於懷。既然經濟對我們有如此巨大的影 響，它是怎樣影響著我們的呢？然而為甚麼我竟然對它一無所知？「無知」包括 一種無力感，感到自己在它面前感到很渺小，連理解它的門路都摸不著。 一、閱讀 開初許老師說「獨立專題研究」旨在引導學生閱讀與擬訂題目相關的書籍或文章， 然後寫成報告。我的理解是，此舉目的是建立該範疇基本的知識及理論視野。起 初我是抱著懷疑的，因為過去太習慣每修畢一門課之後交一份論文，閱讀報告一 般只佔一門課十個百份比左右的分數，只是一份小習作。其實我挺喜歡做這種小 習作，因為只要花了時間閱讀，好歹也有東西可以寫出來，但我設想的「獨立專 題研究」應該是提交一份像樣的論文，或起碼以一份「像樣的論文」為目標。但 甚麼才是一份「像樣的論文」？我為甚麼要以此為目標呢？我此刻坐在這裏書寫， 才想起這個問題。為甚麼閱讀過關於經濟化的文獻後，會產生這種疑問？我意識 到在閱讀過程之中，我的想法在漸漸改變。如果說我當初的目的是希望透過研究 當代經濟文化來理解我所身處的世界，那麼，在過程之中，我似乎被許老師引向 理解自我的方向。我漸漸發現這個「自我」，在理解經濟化的過程之中至關重要。 我第一篇嘗試涉獵的文章是土耳其學者卡拉斯簡及法國學者的〈經濟化〉 （Caliskan and Callon, 2009, 2010）。這篇文章的獨特之處，乃他們提出一個新的 研究方向：把過往研究經濟或經濟體（economy）的注意力，集中到研究「經濟 化」（economization）的過程上。這個研究方向建基於一個問題意識，究竟經濟 3 學（economics）1對建構經濟本身，起了甚麼作用呢？研究所謂經濟化，即是說， 在社會上到底甚麼被說成是「經濟的」（economic）？它們怎樣和為何會被形容 為「經濟的」？反過來說，為何另外某些事物卻被排除在「經濟」之外呢？這個 吸納與排拒的過程並不是自然而然的，把事物分門別類，憑藉的是一套人為的知 識在背後支撐。問題在於，這套知識的基礎是甚麼呢？ 兩位學者之所以作這些提問，是因為他們對經濟學、經濟人類學（economic anthropology）及社會學三個學科的理論當中，一些基本假設和觀點抱有疑問，並 發現它們往往迴避討論甚麼是經濟本身，或只能給予一些不太令人滿意的解釋。 有趣的是，兩位學者從一個相對而言「古老」的論辯切入：實質主義（substantivism） 與規範主義（formalism），2這個經濟人類學的論辯恰恰嘗試界定何謂經濟。 顧名思義，實質主義是經濟人類學家以實質觀察人類社會中的經濟模式，尤其是 原始和非市場經濟主導的社會。實質主義的始作俑者波蘭尼在《大轉型》一書中 秉持這個立場。他提出一個觀點，就是經濟沒有可能獨立自存的，它必然是鑲嵌 在整個社會的不同體制及文化之中。這個觀點之所以重要，是其突顯了資本主義 經濟模式，剛剛相反，資本主義社會是浸沒在市場之中，波蘭尼亦因此認為以資 1 一般主流經濟學基本相信，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