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知识社会学的集体认识论和社会认识论.pdfVIP

· 知识社会学· (《哲学研究)2004年第11期) 科学知识社会学的集体认识论和社会认识论 刘 晓 力 我曾在 《建构科学知识社会学的与境分析》一文中，主张区分科学知识社会学 (SSK) 学者的社会学抱负和哲学抱负。在我看来，一方面，SSK引入社会学维度说明科学知识，不 同于哲学家之处在于把一种建构论与经验主义联系起来，试图通过系统的经验观察和描述， 来代替先验的理性思辨，以经验社会学进路取代抽象哲学进路来回答某些传统科学哲学不能 完全回答的问题；而另一方面，从哲学角度讲，SSK是借助一种相对主义的认识论对科学认 识论提出挑战，其真正的哲学抱负是张扬一种集体认识论和社会认识论。因为，在他们看 来，确立科学的知识本质，不能单纯地只靠对孤立个体的行为和信念进行哲学的或心理学的 分析，还需要考虑科学中的集体的和社会的认知行为。关键的问题是，科学知识社会学的集 体认识论和社会认识论的真正意涵是什么，这种认识论对我们反思科学哲学有哪些重要的启 示? 一 、 对科学认识论的挑战 知识何以可能?作为认识主体人怎样才能获得客观真理、获得各种信念?这些是近代以 来认识论一直在致力于回答的最核心的问题。科学认识论的目的则是要回答人的认识如何能 够把握自然规律，如何确立关于自然的信念。这里的人，是作为认识主体的单个的人，不是 处于具体社会和历史情境中的人。无论是传统的经验论还是唯理论，都期望以某种同一性为 知识的客观性寻求基础，科学认识论的特殊地位则以自然界的一致性在场为根基。科学认识 论中最为典型的主张认为，各种科学理论完全可以把关于自然的信念分为 “真实的”和 “虚假的”两类范畴，前者是直接从对实在的认识中获得的，因而是毫无问题的；后者则由 于其中存在着偏见和曲解的因素，必须予以说明，就像SSK所概括的：“真理都是毫无疑问 的，谬误是需要因果说明的”(巴恩斯，2001年a，第3—4页)。事实上，自蒯因之后，特 别是自库恩和罗蒂之后，理论对外在世界的解释张力确实引起了科学认识论的断裂。SSK的 相对主义认识论主张，真理和一致性总是由一定的理论框架设定的，而理论框架的建立本身 是在一定的与境中集体认知的结果，是文化选择和社会协商之物。如果 “对于事物和客观 科学真理而言，为没有语境的依赖关系进行辩护，或者为没有文化依赖的随意信仰辩护，就 等同于信神和信鬼”(科尔，第l4页)。因此，无论根据自己的标准对信念做出怎样的判断 和评价，在SSK看来，如下问题在所有情况下都应当予以回答：一种信念是否在_定程度 上是某种代代相传的常规的认识能力和专门能力?它是否为社会中的权威所享有?它是否是 6， 通过已确立的社会化的制度传播，并得到普遍认可的社会控制机构支持的?它是否与既得利 益的模式密切相关?它是否会在实现共同的目标 (无论是政治目标还是技术目标)方面起 到某种作用?(布鲁尔、巴恩斯) 显然，SSK是试图建立关于科学的一种集体认识论和社会认识论，把科学家集体看作科 学认知组织的相关单元，强调 “认知共同体”的集体认知或社会认知的突出地位。(诺尔一 塞蒂纳，第129—130页) 事实上，在默顿学派的研究中虽然没有否认社会因素在科学发展规模、科学家职业的选 择和科学问题的确定中的重要作用，但关键在于，默顿强调的是 “科学是由个体科学家寻 求对公共知识做出贡献的个人声誉推动的”(齐曼，第282页)。而在SSK看来，这就完全 忽视了集体认知的效应，忽视了科学可以看作 “重要的公共知识的社会生产”的观念。依 据SSK的分析，科学知识的确具有大量显著的认识论特征，但是，今天的科学，其认知活 动显然不能单纯从传统认识论角度刻画，而是需要根据知识生产和认知的独特与境加以理 解。这里的与境不仅包括对自然界的理解，而且还是个体的和集体的社会文化的与境，是对 于科学家感受到的由他们相信的那些 “无形且不可见”的东西组成的世界的理解。(巴恩 斯、布鲁尔、亨利，第101页) 在SSK学者那里，科学的认识内容不仅是在社会环境中通过一系列社会过程得以发展 的，而且科学知识本身就负载着利益和社会性磋商带来的偶然性。实验室的产品必须得到其 他有着各种文化、利益和道德背景的科学家的评价和接受，才能融人公共性知识体系。因 此，科学中 “每一个新发现都是一个结果，但并不是运用评价经验事实的一套理性规则的 结果，而是偶然事件的结果，是偶然使用个别仪器、个别材料的结果，是实验室内部人们之 间，有时是实验室内部同实验室以外的人们相互磋商的结果。只是在把发现写出来给同行看 的时候，科学家才把自己的所作所为编成故事，强调理性，而抹杀了导致这种发现的偶然性 和社会性的磋商”。而且科学方法也是 “根植于社会行动的场景之中的”。(诺尔一塞蒂纳， 第88页)科学中的协商和共识比自然界的裁决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