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中的“正名”问题.pdfVIP

北京师 范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 i , 9 5年第 i 期 ( 总第12 7期 ) 中 国 现 代 文 学 研 究 中 的 “ 正 名 ” 问 题 王 富 仁 ’ 孔子 创立儒家 学派 、 确 立 他的一 整套家族制 度和 礼教 制 度 , 在 文化 上做 的 实 际只 是 “ 正名” 的工作 。 用 现代 的术语 来 说 , 就 是建立 自己 的一 套概 念 系 统 , 确 定 其 中每 个 具体概 念 的含义及 其彼 此 的关系 , 从而把 中华 民族 的语言都 组 织在 自己 的概 念系 统 当 中。 儒 家 思 想之 所以 能够 统 治中 国人的 思想达 几 千年之 久, 并 且至今 仍有 很深 的影 响 , 就 是 因为 它确 定 了 中 华民族 的 语 言及 理解 这种 语言 的方式 , 它 的 思 想就在 语言 中 , 就在 你 自觉 与不 自觉运 用 的各种 概念 中。 当然 , 儒 家学 派 的这种 哪正名 分 工 作由于 道家 文化 、 法家 文化 、 佛家 文化 等 各种 文化学 说 的同 时存在是 没 有 、 也不 可能 最终完 成的 , 中 国古代 文化 始终不 是一 种完 全 统 一 的 文化 , 始 终不 象西方 中世纪基 督 教文 化那徉是份 个一 以贯之的统一 的语 言概 念系 统 , 但 儒家 的重 视 “ 正名 ” 却确 实 体现 了文 化工作 的实质 , 体现了知识 分子 发挥 自己 的独 立作 用 的基本 方式 。 具 有确定含 义的 概念 以及各种 不同概 念之 间的特 定关 系是 使知识分 子 的工作 具 有 自己 的有效 性的基 本前提 , 失去 了这个基本 条件 , 知 识分子 的工 作就 失 去了 自己 的有效 性 , 它 所负载 的文 化信息就是 不明确 的 、 混乱的 。 我认为 , 当前 的中 国现代 文化 研究 , 其 中也 包 括 中国现代 文学 的研 究 , 存 在 的最严重 的 问题就 是基 本概念 的混 乱 , 迄 今为止 , 中 国现代 文 化和 文学 的研究 还 没有属 于 自己 的独立 的并 且是 相对 稳定 的概 念系 统 , 它 的概 念系统 只 是 中国古 代文化和 西 方文 化各种 不 同文化 概念 的杂乱 堆积 , 既不 具有 概念 自身的 明 确性 , 也 不具 有概 念之间 的系 统性 , 因而 它们 也不 可能把 中国 现代文 化和 中国 现代 文学 组 成一 个完 整 的系 统 。 读西 方 文学 史 , 我 们感 到它 是有一 个统 一的脉 络并把 西 方各 类优 秀 的 文 学作 品 都 能 组 织在 这个统一 的文学 史框 架中 的 , 但 我们 读只有 30 年历 史的 中国现 代文 学 史 , 却很 难找 到它 的 统一 的发展脉 络 。 这并 不说 明它就 没有象西 方文 学 史那 样 的 清晰 的 脉 络 , 而 是说 明 我 们 还没 有理 清它 的脉 络 , 我们所 使 用的基本 概念 无 助于 我们描 述 中 国现代 文 化 和 文学 的 发展 轨迹 。要 了 解 我们现 在所 使用 的一些 基 本概 念 的性质 和作 用 , 需 要 从它产 生 的 背 景 中来 考虑 。我们 现在使 用 的这套语 言概 念是从 “ 五 四 ” 新 文化 运动 之 后逐 渐积 累 起 来 的 。 “ 五 四 ” 新文 化运 动 有两 个相 联系 的方面 : 用 白话文代 替文 言文 、 用 新道 德代 替旧 道 德 。 从 相 分 离 的 角度讲 , 前 者 是用 口 头语 言的 语 法形 式代 替雅 文 化 中的文 言文 的语 法形 式 , 它 并不一 定 意 味着 改变 中国 传统 文化 的整个概 念系 统 , 而是 以 口 头 语言 的 语法形 式对 之 进行 重 新 的 组 织 , 把 融 化在人 们 日常生 活用 语 中的传统 思想和 感情 作为 表现的 主要 对象 。 白话 仍然 是 中国话 , 是 中 国人 在 日常生 活 中用 来 表达 思想 感情 的工具 , 所 以它 很 快就 得到 了 实现 。 后者 是 用 新的概 念 系统代 替 旧 的概 念系统 , 这 是一 个更加艰 巨 的工作 , 一 个缓慢 的由 旧 蜕 新 的 过程 , 从 相联系 的角 度 讲 , 前者 用 更加 自由的 口 头语言 的语 法形 式为 容 纳新 的概 念和 新 的概 念系统 提供了 更方便 的 条件 , 文言 的僵 固 性与 白话 的变 动性 、 灵活 性使 二者对 新 的 概 念及 概念系统 提供 的活 动 1 1 空 间是 大 不相 同 的 , 而 现 代 白话文 则借助 新的概 念及 概念 系统 的 加人 而 成为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