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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如何对待生命的一封信 亲爱的同学们： 我曾经问过大家，文学的价值究竟在哪里？它寒不能取暖，饥不能饱腹，不能直接推动生产力的发展，也不能像科学那样改变我们的生活，但为什么这样一个看起来飘渺如梦的东西一直伴随着人类社会的发生发展？为什么它有这样的魅力让人不断深入其中，进行创作、阅读、研究？我们说，文学其实就是无数人生经验的总结和折射。我们每个人在人生道路上每次遇到岔路，只能选择其中的一个方向，将要度过的都是独一无二的人生，那我们该如何体验其他人的人生，其他方向的生命？而文学就可以弥补这种缺憾，让我们窥视各种人生之可能：如俄狄浦斯般悲壮、如普罗米修斯般崇高、如哈姆雷特般思索、如罗密欧朱丽叶般纯爱、如浮士德般进取……因此，随着文学作品的讲解，我们上课期间时不时会提到很多关于生命、爱情、痛苦甚至死亡的话题，这些话题既是文学的永恒主题，也是我们人生当中不断要遇到的各种欢欣、困难甚至挫折、挫败。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成长的道路不可能是坦途一片。叔本华是个悲观主义者，他曾经说“人从来就是痛苦的，由于它的本质就是落在痛苦的手心里的”，他说，世界的出发点是一种盲目的生命意志，“意志自身在本质上是没有一切目的，一切止境的，它是一个无尽的追求”。在他看来，一切欲求皆出于需要，也就是出于匮乏，匮乏就是出于痛苦。因此生命是个不断欲求的过程，一个欲求满足了，还会产生新的欲求，欲求无止境，最终归根结蒂仍然是无法满足的失落。 我不同意叔本华的观点。人生固然离不开痛苦和煎熬，但它也会毫不吝啬地赐予我们各种幸福和快乐。当你获得一点点成功时你会品尝到付出与得到的欢乐，当你沉浸在爱情中时你能体味到心有灵犀的美妙，当你与父母友人相偎依时你可以感受到温馨的情感充满心房。甚至当我们放眼天空、大口呼吸时的那种顺畅，睡足一觉后在阳光充沛的早上醒来时的的点点满足都是生命所恩赐的美好。如果没有挫败，我们如何去品味成功？如果没有痛苦，我们如何去珍视幸福？ 这就是人生的相对论。我们讲过关于西比尔的神话。阿波罗爱上了青春美丽的西比尔，施予她预言的能力，还答应满足她一个愿望。她要了永生，要了手里所握沙数的永生。然而她忘记要永恒的青春，最后因岁月的流逝而日渐衰老、干瘪成空壳，却求死不得。T·S·艾略特说：“因为我亲眼见到大名鼎鼎的古米的西比尔吊在一只瓶子里，孩子们在问她，‘西比尔，你要什么’，她回答说，‘我想死’。” 大家可能会说，因为她不能永葆青春，这么多的岁月就只能沦为酷刑，如果我们可以既有永恒的生命，又有不老的容颜，我们就可以真正达到无所束缚了。那我们来讲讲波伏娃的小说《人总是要死的》当中提到的那个问题：人生如果无限，你将如何度过？因为人生而有限，所以我们总是希望追逐无限。福斯卡做到了。他饮下永生之药，已经生存了五百年。他的身体拥有神奇的复生复原能力，即便是遭遇肉体损害，也会慢慢恢复，如同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蜕掉旧皮，获取新生那样。多么诱人的超能力！多少帝王将相梦寐以求的魔药！像有首歌唱的那样：我多想再活五百年！然而福斯卡很快惊觉自己从此堕入了一个永恒受刑的地狱：他的生命长得没有尽头，人生的悲苦、喜悦、挫折、失去都被架空，消隐了意义。他的生命不再有生者心电图般的高潮与低谷，而是一如死者般平直、没有悬念。是的，没有悬念。正因为未知，我们才能去拼搏、去探索，而当一切都可以预料之后，与命运的抗争还有什么样的意义？正因为我们的人生终有尽头，昨天今天明天才是切切实实的存在，我们才会用各种各样的《昨日歌》《今日歌》《明日歌》互勉互励；而当你手中的生命一下子无限拉长，成为永恒，过去现在未来又会有怎样的区别？一件事情今天做和明天做又有什么不同？因为福斯卡不再受制于有限，就无追求无限的悲壮，不再受制于必然，就无寻找自由的崇高。 我们还讲过一部电影《The Man from Earth》。主人公是个大学教授，他在某个高校生活了10年之久，却突然向朋友同事们宣布离开。大家围炉夜谈，却引出一个近似荒唐的故事。主人公说自己已经生活了14000多年，因为某些奇特的原因，他的细胞更新过程与常人不同，得以永享生命。同事们先是当做玩笑，进而充满疑虑再到半信半疑，直至因相信而目瞪口呆。每个人的反应是不同的，有的人怅然若失，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惊人的故事；有的人义愤填膺，因为前一刻大家还是相同的人，拥有相同的有限，下一刻他便成了超越生死的神，而别人却还是随时要面对死亡和各种不测的弱小人类。故事以一个接近暮年的老人的突然死亡而结束，生命的有限和偶然使得这个关于无限生命的故事戛然而止。但是主人公快乐吗？他的讲述过程平静地如同死水，但这也正是一种更大的无奈。他说他每隔多少年就不得不放弃一个身份离开熟悉的环境和朋友，不得不狠心抛妻弃子，成为负心人；他说他成就的所有事业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化为齑粉；他说他无法知道自己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