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论》不仅是说余华.docVIP

PAGE  PAGE 3 《余华论》不仅是说余华 　　尽管王达敏先生论余华的大部分文章我早已拜读过，但初拿到《余华论》（王达敏著，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9月出版）时，我再一次为其中所闪烁的思想光芒和平实优雅的文风所震撼。我一直觉得，当王达敏先生在他的《余华论》中几近感动地提到，余华所要追求的是以普通人面对苦难和命运的生存力量来表现最平民最现实的人道主义精神，进而为接通生命存在的意义时，他本人确乎也被这种生命精神所感动了。而对于一个批评家来说，这不啻又是一个“用批评写作者的感觉去追随别人的写作过程”的文章，是有机会钻探到作家和作品最深处的写作。 　　因为这种写作，《余华论》不再是艰涩的、剑拔弩张的文字角斗过程，相反，它显示出侦探小说似的阅读快感，以及理性却活泼的探明写作真相的逻辑力量。看起来，它更像是一个批评者与写作者亲切愉快的交谈，充斥着欣赏、理解、温暖和善意的论辩。这样的评论写作，自然容易在原意阐释的层面上，与作品达成尊重和最接近本意的阐释。更何况，在当代文学的批评中存在着太多“文学研究中的超语境批评现象”。这种现象，无益于文学批评本身，也不尊重产生文学形象、文本意义的历史语境。在当今这样一个纷繁复杂的时代，单纯而尊重文本的评论已经不多，同时拥有感性力量和理性思考的文学评论更为少见，文学批评沦为单纯的“批评”是当代文学批评界的负面显示之一。老实说，在一个现实为利益所驱动，文学批评为身外之物所累的时代，缺少的正是像《余华论》的作者这样站在现实土地上，深刻地揭示文学所能接通的生命存在，以一个有良知有理性有现实认知的知识分子身份来履行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而这，恰是作者如同余华作品中的主人公一样，在经历了岁月、时代和现实磨砺之后的生命体验。 　　关于余华的研究究竟抵达了哪种程度？可以说，大多数的批评都围绕着《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这两部作品。这部《余华论》也不例外，它将大量的笔墨放在了这两部长篇小说上。而这两部作品也是在余华关于“老黑奴”的原意论述之后，最能表达余华作品内涵和写作状态，同时也最能反映中国人的经验、中国人的生存智慧的经典之作。围绕这两部作品，于是有了《余华论》最为重要的几篇评论《超越原意阐释与意蕴不确定性》《福贵为何不死》《活着的两个文本》《民间中国的苦难叙事》《民间中国的命运叙事》。我说阅读《余华论》会有侦探小说的阅读快感的原因正在于此。在这几篇评论中，作者显示出的研究作品的耐性以及理解力、衍生力让人敬服。这其中，对余华小说的启蒙叙事与民间叙事、苦难叙事与命运叙事的区别，既成为余华小说解码的关键，又成为作者与评论界的定论有别从而显示出独到创见的表征。 　　形而上的理念在现实中是否能够存在？这里的现实，既指作品的现实历史存在，也指时代之现实存在。因为这种追问，《余华论》保持了可贵的理性、温情的批评精神。长期以来，理念与现实的无法和解为文学批评甚至写作带来了无数的弱点和缺憾，既阻碍了作品与作家的更深交流，也排斥了作品形象和阅读者的理解性握手。我相信，当王达敏先生以“从虚无到现实”为余华的文学观定性时，其为现实正名的想法是发自内心的。对当下境遇的隔膜和疏远，已经造成了文学批评和文学创作无畏的狂想状态。惟有正视现实的有限性的人才能够真正克服以启蒙姿态掌握文学，进而才能抓住真正的真实，把握生命存在的本质。因为那些存在，恰恰大多不是发生在启蒙者的身上，而是发生在民间许许多多现实生活着的普通人之中。 　　因而，当《余华论》将真实的小人物复活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对余华的理解终于通过一个“最有力量的”最单纯的人，将现实的、温暖的、单纯的人道主义复活在生命存在的现代思想和世界性理解之中，同时，也复活了对中国文学最高的企盼和向往。一个现实“存在”的人，这就是所有的文学被越来越纷繁复杂的批评掩盖的真相。 　　蒂博代曾经指出，争论是文学的灵魂，没有批评的批评，批评本身就会死亡。同时，真正的批评也要服从理性原则和批评规范的内在制约。在《余华论》中，这种争论不是不存在，而且是以一种批评自己说话的状态构成了批评的交响。真正优秀的文学批评不会单调枯燥，而是具有自己独特的美学魅力，是深刻睿智而又真诚和谐，充满优雅的人文气质与执著的艺术热情的。它是在逻辑、理性的世界里跋涉，同时也是在美的天空里遨游的。从这一点说，《余华论》并不是单纯解说余华的作品，而是在述说文学真正的精神，以批评家所有的观察???体会，来对文学理想和批评理想做出真实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