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十二楼》的喜剧书写-国立中兴大学中国文学系.doc

李漁《十二樓》的喜劇書寫 摘要 李漁《十二樓》共有十二篇小說，每篇以一座樓來命名，題名都取自於作品中的樓閣名，並且另分回目，多則六回，少則一回，體制靈活自由，每篇作品的人物命運、情節展開都與那座閣樓有關聯。他的創作旨趣在於遊戲翰墨、娛樂人生，《十二樓》在創作中以詼諧幽默的方式娛樂讀者，提供「笑資」，使得喜劇意識可以彰顯。 《十二樓》是屬於美學層面的喜劇書寫，所謂美學層面的喜劇書寫，是以喜劇審美為對象，包括喜劇性的小說、詩歌、散文與生活中大量存在的喜劇性現象。 莊諧結合，悲喜相間，在輕鬆的喜劇氛圍中表現作品的主題，李漁的小說少寫現實的殘酷與嚴肅，讓人在欣賞時，能夠忘卻人生的悲愁與苦難，感受到喜劇的輕快，製造出熱鬧和笑聲。 李漁的小說創作傾向戲劇化，小說就是無聲的戲劇，無聲戲之「戲」的內蘊是以遊戲的心態把天下看做一個大戲場，在社會的大舞台演出一場人生之戲。《十二樓》中悲歡離合的故事情節，正是在一座座精心營建的空中閣樓，透過喜劇的形式來演一齣無聲戲。 《十二樓》的創作是李漁追求喜劇的實踐，將題材的趣味性、情節的巧妙性、風格的幽默性融為一體，生動活潑地表現出來，使作品充滿喜劇樂境，是值得留心的短篇小說作品。 關鍵字：李漁、《十二樓》、喜劇 一、前言 李漁（1611~1680）的時代背景，跨越明清兩代，經歷甲申之變，他遭遇時代的動盪、煙火戰亂及流轉奔逃。在明清易代的劇烈政治變動下，當時的士大夫紛紛發出了患難之音、愛國之聲，許多文人士大夫的作品中，抒發亡國的哀痛，宣洩悲憤蒼涼的情懷。李漁不以遺民自居，但在親身經歷了亡國劫難的過程當中，焉能無悲憤之心？如馮夢龍言：「甲申之變，天崩地解，悲憤莫喻，不忍紀亦不忍不紀。」李漁〈甲申紀亂〉云：「可憐山中人，刻刻友魑魅。飢寒死素封，憂愁老童稚。人生貴逢時，世瑞人即瑞。既為亂世民，蜉蝣即同類。難民徙紛紛，天道胡可避。」吐露了生逢亂世的無奈之感。 但是，他卻不將人生的苦難注入作品中，曾說：「子生於憂患之中，處落魄之境，自幼至長，總無一刻舒眉。惟於制曲填詞之頃，非但鬱藉以舒，慍為之解，且嘗僭作兩間最樂之人，覺富貴榮華，其受用不過如此，末有真境之為所欲為，能出幻境縱橫之上者。」制曲填詞，提供李漁自由馳騁想像、表現才情的寬廣空間，使其可以移情、沉浸於藝術的幻境之中，感覺到「遊戲神通」的精神舒暢。李漁的創作旨趣在於遊戲翰墨、娛樂人生。 順治七年（1650）李漁移居杭州後，在居杭的十年當中，創作了許多戲曲及小說，短篇小說《十二樓》是在此時問世出版。 《十二樓》共有十二篇小說，每篇以一座樓為題名，題名都取自於作品中的樓閣名，並且另分回目，多則六回（〈拂雲樓〉），少則一回（〈奪錦樓〉），體制靈活自由，每篇作品的人物命運、情節展開都與那座閣樓有關聯，十二篇故事合在一起稱為《十二樓》。小說題材可以分為兩大類型，一是以描寫愛情為主的，有〈合影樓〉、〈奪錦樓〉、〈夏宜樓〉、〈拂雲樓〉、〈十卺樓〉、〈鶴歸樓〉；二是以勸善整惡為主的，有〈歸正樓〉、〈萃雅樓〉、〈三與樓〉、〈奉先樓〉、〈生我樓〉〈聞過樓〉。《十二樓》的命名是把小說從無聲戲的觀點出發，在〈拂雲樓〉第四回結尾有段話：「此番相見，定有好戲做出來，不但把婚姻定牢，連韋小姐的頭籌都被他佔去了，也未可知。各洗尊眸，看演這齣無聲戲。」李漁把《十二樓》當戲曲來創作，以遊戲之筆達到娛樂性質，呈現小說中的喜劇感。 所謂的喜劇書寫，有兩種表現方式，第一種是從理論方面展開書寫，從思維主體通過一系列的概念、範疇、命題集中表達的對於喜劇基本問題的理性認識和論述；另一種是從藝術方面著手書寫，藉由作品內容，通過其中藝術形象的創造、隱含的意義表現出對於喜劇基本問題的理解與看法。就理論性質的喜劇書寫而言，又可以分為兩個層面，一是美學層面，一是戲劇學層面。美學層面的喜劇書寫，是以喜劇審美為對象，包括喜劇性的小說、詩歌、散文與生活中大量存在的喜劇性現象；而戲劇層面的喜劇書寫，主要是以嚴格意義上的喜劇為創作對象。李漁的《十二樓》則是屬於美學層面的喜劇書寫。 本篇論文擬以《十二樓》的喜劇書寫為研究。因為創作的態度會影響作品的生成與風格，首先就要探討李漁和《十二樓》的喜劇意識，接著，延伸喜劇意識的論述，再去探析《十二樓》的喜劇特色，最後，由整體方面來探討《十二樓》的喜劇成就。 二、李漁《十二樓》的喜劇意識 中國傳統的喜劇意識從《詩經》：「善戲謔兮，不為虐兮。」（〈衛風．淇奧〉）開始，經歷漫長的衍化過程。秦漢之前，在儒、道的思想盛行之下，中國傳統喜劇意識著重在對於生命的體驗，獲取精神上的價值，強調的是「善為笑言，然合於大道。」（《史記．滑稽列傳》）和「會義適時，頗益諷戒。空戲滑稽，德音大壞。」宋元之後，文人介入喜劇的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