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宗三对佛学研究的两次转变及其意义.pdfVIP

牟宗三对佛学研究的两次转变及其意义4 徐 波 牟宗三是现当代新儒学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对中国佛教的研究有着两次意义深远的转变，佛 学最终在其思想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早年受其师熊十力的影响开始对佛教有所涉猎，但 更多偏重于知识性的了解，直至一次特殊的机缘方才对佛学用力。这一转折所引发的“悲情三 昧”直接影响了牟氏哲学的整体进路。《佛性与般若》这部巨著则标志着牟氏佛学思想的成熟， 其中肯定了天台圆教有一特殊的“佛教式的存有论”可以对法之存在等问题作出圆满的交代。 这一．“存有论转变”的意义在于，牟宗三最终认识到不必亦不可用儒家之体用义、创生义去衡 量佛教，而应以“不以佛教为忌”的态度正视之。牟宗三跳出了拒斥佛老的窠臼，亦由此展现 了新儒学之“新”的另一面向。 关键词：牟宗三 佛性与般若儒佛交涉现代新儒学 作者徐波，香港科技大学哲学博士，浙江大学人文学院博士后、助理研究员。 牟宗三是现当代新儒家中最为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长期以来，学界对其思想的研究主要集 中在儒学部分。然而，牟宗三哲学体系中相当多的关键概念都有着佛教的渊源：“圆教”、“判 教”、“一心开s-f1”、“纵贯横摄”等术语是直接借用自佛教，牟氏亦明言对“两层存有论”以 及康德“智的直觉”的诠释和发挥是受到了佛教的启发。牟宗三在其学术生涯的黄金时期花费 了8年时间来完成百万字佛学巨著《佛性与般若》，对中国佛教进行了重新梳理。而在《中国哲 学十九讲》以及《圆善论》等晚期论著中，他融合天台圆教为代表的中国佛教哲学思想，通过 圆教来展开圆善，进而用来对治诸如“德福一致”这些具有普遍性的哲学问题。①学界当前就 牟宗三在佛教研究上所做的讨论甚少，无论从深度还是广度而言都亟待展开，甚至一些亲炙弟子 对这方面材料的整体掌握也都有所不足。笔者不揣简陋，希望以此文对牟宗三佛学研究的发展历 程做一个初步的总结。 一、牟宗三早年对佛教的认识 牟宗三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对佛教有着浓厚兴趣，他在早年对于西方哲学认识论的兴趣要远大 于佛教。北大求学时期的牟宗三，阅读的书目在中国传统经典里以《易经》及其历代注疏为主。 除此之外还广泛涉猎了怀特海、罗素、维特根斯坦等人的思想，其早年接触比较多的老师亦主要 是张申府、金岳霖等对西方哲学有专攻的教授。不过，最终促成牟宗三对中国哲学立下“接续 t 基金项目：本文系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面上资助一等资助项目(2015r蠼580520)以及浙江省博士后科研项 目择优资助(BSHl502142)的阶段性成果。 ①牟宗三：《中国哲学十九讲》，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第274页。 ·51· 万方数据 《世界宗教研究》2016年第6期 慧命”之志的因缘，却是熊十力所著的《新唯识论》(文言文本)。牟宗三自陈当时对佛教没有 什么了解，对书中大量涉及唯识宗的部分也完全不懂，但却因为此书而经人介绍得以结识熊十 力，并在其“棒喝”之中惊醒，一下子被“提到了宋明儒的层次”。① 熊十力随后因《新唯识论》而与支那内学院为代表的各派学者展开了长达十余年的“现代 儒佛之争”②，而这十余年差不多正是牟宗三从学于熊十力门下的同一时间。虽然当时牟宗三的 兴趣依然不在佛教，但其师谈论佛教的种种论著在他心中也埋下了种子。而在熊十力重写《新 唯识论》(语体文本)的阶段，牟宗三更恰好与熊十力朝夕相处、切磋问学。在这样的熏陶之 下，熊十力对于佛学的认识和看法对牟宗三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这体现在牟宗三早年极少数 提及佛教之处，尤其是在儒佛关系的问题上基本延续了熊十力认为佛家“缘起性空”以“空寂” 言体是不充分的观点。⑧在《认识心之批判》等早期作品中，牟宗三指出儒家之“圣教”与佛 老二教的关键差别就在于能够直承道德主体而开出实理；④而佛教则“认识缘起流转之一面，着 了一点意思，便视之为无常之苦海。……只是缘起流转之一面，而无理以成之，亦只是一虚无 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