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女赋〉到〈洛神赋〉女神书写的创造、模拟与转化.PDF

臺大文史哲學報 第八十一期 2014年 11月 頁 3 3 ~ 6 2 臺 灣 大 學 文 學 院 DOI: 10.6258/bcla.2014.81.02 從〈神女賦〉到〈洛神賦〉 ─女神書寫的創造、模擬與轉化 李 文 鈺** 摘 要 宋玉〈神女賦〉為辭賦史上書寫女神的創始之作，其後漢魏六朝文人 競相模擬，唯曹植（192-232）〈洛神賦〉足以與之抗衡。本文從文學創作 與神話探源雙重視角，分析〈神女賦〉女神書寫的原創表現，其看似繁複 的女神形塑實有神話底蘊，呈顯巫山神女愛與美之神的神格，而其看似朦 朧曖昧的邂逅女神情境，亦是消解成見與欲望，如實面對生命全相的一場 考驗。曹植〈洛神賦〉乃「感宋玉對楚王神女之事」而作，其女神形塑與 邂逅女神情境於〈神女賦〉皆有所模擬，然透過書寫立場的轉變，於創作 同時曹植亦親歷女神所帶來的試煉，在愛悅、疑懼、逃避、迷惘、重尋、 省思的轉折過程中，女神引領曹植完成生命劇變中的一次內在抉擇，超脫 成敗得失，無論幸與不幸，唯以不變的純真與愛，成就其存在意義。 關鍵詞：女神 神女賦 洛神賦 宋玉 曹植 103.01.15 收稿，103.05.09 通過刊登。 * 發表於「第六屆人文典範的探尋學術研討會」，臺灣大學中文系主辦、東華大學中 文系合辦，臺北，臺灣大學文學院，2012 年 6 月 8 日。本文撰述期間蒙方瑜先生、 許銘全先生多次相與討論，提供精闢意見，研討會發表時亦承特約討論人劉漢初教 授及與會學者蕭麗華先生惠賜卓見，修訂稿復蒙《臺大文史哲學報》二位不具名審 查委員之肯定與指正，謹此致上謝忱。  國立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系副教授。 34 臺 大 文 史 哲 學 報 一、前言 兼容原始信仰與幻設表象的女神，自先秦以來即召喚著人們的創作熱情， 在詩歌、辭賦、小說、戲曲中，屢屢呈現其動人而多變的身影，儼然成為文學 1 2 傳統的經典意象。 在辭賦史上，宋玉〈神女賦〉首創以賦體書寫女神， 而後 漢魏六朝文人模擬競作，曹植（192-232）〈洛神賦〉則是其中足以與之抗衡的 名篇。3 關於宋玉〈神女賦〉，歷來研究多自政治諷諭、君臣關係或情欲禮教等角 度探討其動機、寓意，女神或被喻為人臣的自我象徵，或是情色誘惑的考驗。4 至於文本本身，雖則題材、辭采令人驚豔，但表現手法與情境鋪陳卻是頗受爭 議，如女神之美的繁複書寫、女神心境的莫名變化以及與襄王互動過程的朦朧 1 張淑香，〈邂逅神女─解《老殘遊記二編》逸雲說法〉，《語文、情性、義理 ─中國文學的多層面探討國際學術會議論文集》（臺北：臺大中文系，1996 年）， 頁657-686 。又葉舒憲，《千面女神》：「女神雖然不是一種自然現實的存在，但是 又確實存在於人類的精神世界裡。作為信仰崇拜的對象，她們無限古老，揮之不去， 也壓抑不掉。作為神話思維時代的女主角，她們演繹出多彩多姿的神奇故事，為後 代文學和藝術表現提供了永恆的主題和原型。作為一種文化符號，她們向走入歧途 的人呼喚回歸母親的懷抱，回歸自然。作為愛與仇恨、美豔與誘惑、慈悲與罪惡、 優雅與嫉妒、生育與死亡的象徵，她們在藝術中占盡了先機，得到了一代又一代的 巨匠們最精心和最天才的塑造。」（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4 年），頁2 。 2 屈原賦中雖已見追求女神情節，然僅佔篇幅一部份，宋玉〈神女賦〉則始以女神作 為主要內容，此外，〈高唐賦〉從肅殺與豐饒、奇險與柔媚等對立面呈現巫山風貌， 亦暗示女神的雙重面相，顯示神話中女神的特質。詳下文。 3 參張淑香，〈邂逅神女─解《老殘遊記二編》逸雲說法〉，《語文、情性、義理 ─中國文學的多層面探討國際學術會議論文集》，頁657-686 、高秋鳳，〈從宋玉 ─先秦至六朝